“这些东西都给七阿哥送去吧。”
佟若雪让人准备了很多补品,还有一柄镶金玉如意,那是她晋封贵妃的大典上,康熙赏赐下来的,不仅贵重非凡,而且意义不同寻常。
钟嬷嬷有些舍不得,她在一旁望眼欲穿的,纠结了大半天,那仿若割了自己肉的眼神,让佟若雪看得直发笑。
“娘娘也太大方了点。”
青衣也很肉疼,这如意太贵重了,娘娘怎么就把它赏赐出去了呢?
青禾也连连点头,一脸赞同的模样。
佟若雪无奈之下,不得不开口了,打趣道:“怎么?我是短你们吃喝了不成?一个个的,瞧瞧这副舍不得的样子。”
青衣红着脸低下头不说话了,钟嬷嬷也老脸一红,觉得不好意思,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年轻小姑娘似的,把身外之物看得这么重。
唯有青禾,略带委屈地说道:“娘娘!这可是万岁爷特地在晋封大典上的贺礼,怎么能轻易就赏赐给别人呢?”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是里面的不甘依旧让人无法忽略。
“傻丫头,有些事情啊,不能单看眼前的得失。”
说完这句话,佟若雪就不再开口了。
她知道钟嬷嬷她们绝不是心疼那点银钱,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玉如意所代表的意义。
因为这是康熙单独赏赐的,意义自然不一样。
所以钟嬷嬷她们担心的是,娘娘没有好好把御赐之物供起来,皇上会因此怪罪下来,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佟若雪从来都不会做先斩后奏的事情,早在打算把这玉如意赏赐给七阿哥的时候,她就已经和康熙“报备”过了。
七阿哥中了热毒,与僖嫔脱不开关系。
佟若雪虽然嘴上和兆佳庶妃说着不在意,其实早早的暗地里找了人,不分昼夜地盯着储秀宫的一举一动。
所以,在知道僖嫔真的选择长春宫下手的时候,佟若雪只思考了片刻,就决定顺水推舟。
之后,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向皇上提议,给阿哥格格们诊脉,从而提前把七阿哥中了热毒一事给揭露出来。
这样,既坐实了僖嫔背后下毒手的事实,又不会让七阿哥受太多罪。
再者说,她也并不是真的心疼七阿哥,但是对于僖嫔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她并没有阻止,因而对七阿哥存了几分愧疚。
说到底,三分歉意七分利用而已。
用这些东西补偿一下,也不过是为了得到几分好名声。
至于僖嫔,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别说想往上晋妃位,现在的嫔位能不能保住,都得看她的造化。
“那让奶嬷嬷把药喝下去,再通过喂奶,让七阿哥喝到药,如此可行?”
本来不该端嫔开口说话的,但是她实在忍不住了,七阿哥哭得厉害,她心疼得很,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
小陈太医先是不自觉地看了一眼皇上,发现万岁爷并没有怪罪端嫔娘娘的意思,沉吟片刻之后,点头道:“可以一试,微臣会把药效加重。”
康熙这时才出声:“那就按照端嫔说的去做。”
“嫔妾刚刚失礼了,请万岁爷降罪。”
端嫔才松了一口气,就想起来自己刚才竟然抢在皇上前面,率先开口说话了,于是立马跪下请罪。
康熙定定地看着跪在地上,也依旧挺直着脊背的女人,颇觉得无趣,只想赶紧离开,于是沉声说道:“下不为例。”
“表哥怎么回来了?”佟若雪看见风尘仆仆的康熙,大步流星地进入大殿,疑惑不已。
她正在给胤禛量身高呢,比对着小四的头顶,在东暖阁门口的墙面上,轻轻划上一道,就知道长高了多少。
“额娘,我长高了耶!”胤禛一脸兴奋,仿佛长的不是身高,而是年纪。
他一直很羡慕大阿哥胤禔强健的身体,于是每日里总是努力地喝新鲜的羊奶,现在看来真的有效果。
“好了好了,禛儿去沐浴更衣好不好?刚刚沿着院子玩蹴鞠,出了一身的汗。”
佟若雪拿出帕子,替四阿哥擦了擦汗,语气温和,把人给打发走了。
“表哥喝杯茶,这是特地用晒干的菊花泡的,清热去火。”
佟若雪一眼就看出来康熙的情绪不对,所以她一边斟茶递水,一边语气和缓着卖了个乖。
康熙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水温刚刚好,也浇灭了他心头那微不足道的火苗。
“你呀你,敢如此和朕说话,简直胆大包天。”
佟若雪当然明白康熙的色厉内荏,只不过是嘴上说的严重而已,所以她拿起梳篦,解开那长长的辫子,开始一下又一下替康熙通头发。
她的动作轻缓,又带着温柔,让人不自觉地沉溺。
康熙紧绷着的身体,也慢慢松懈了下来。
“表哥,之前是小四,现在是七阿哥,不是我杞人忧天,实在是这些事情很难让人不心生惊慌。”
佟若雪情绪低落,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不过很快她就带着几分疑虑,继续着说道:“七阿哥这么小,怎么会有人如此丧心病狂,对一个小婴儿下毒手,幸好这次发现的早,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佟若雪带着几分后怕,语气里的庆幸藏都藏不住。
康熙的眸色阴沉得很。
僖嫔做事顾头不顾尾,那几个奶嬷嬷也都是没骨气的,梁九功三言两语的狠话,她们就交代得一干二净。
连何时何地怎么被收买的,都抖搂得一清二楚。
铁证如山,康熙听见回禀的时候人都傻了。
宫里大部分事情,都是捕风捉影,根本找不到切实的凭证。
所以僖嫔就显得格外令人发笑,当时她做这件事情之前,根本就是没有带脑子出门吧。
弄得康熙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给僖嫔的。
结果动用了影卫,查了半天,哦,确实就是僖嫔,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实则到处都是漏洞。
康熙一方面生气有人对孩子下手,另一方面则是陷入了对自己的叩问。
前有没头没脑的惠嫔,后有愚笨无知的僖嫔,康熙第一次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