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得寸进尺起来了?”康熙没好气地瞪着佟若雪。
“表哥也要照顾好自己呀,臣妾先行告退了。”
佟若雪说完,就离开了,不带丝毫的留恋。
她一走,康熙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
“传召陈太医。”
康熙对着梁九功吩咐道。
“陈太医,你告诉朕,太子的天花,你有几成把握治好?”
康熙这话简直就是把陈太医置于烈火上烤,天花啊,这谁有把握治好呢?
陈太医哆嗦着跪在地上,半晌不敢吭声。
见状,康熙也知道,自己刚刚那话是强人所难了。
压下心底的烦躁,他得了解一下情况,“太子现在的情形如何?”
“回禀万岁爷,太子现在正处于高热和浑身乏力的时期,当下最重要的是先把高热降下去。”
剩下的话陈太医并没有多说,因为康熙自己心里也清楚。
“贵妃会好好配合你照顾太子,等太子痊愈,贵妃与爱卿所做之事实属大功一件。”
康熙这话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说的,陈太医惊的一下子忘记不能直视帝王,一眼看过去,却发现皇上正盯着自己。
陈太医猛地弯下腰,声音微颤:“微臣一定竭尽全力。”
康熙并没有说假使太子不好了,自己会怎么样。
但就是这样,才更加让人胆战心惊。
陈太医赶忙制止自己这大逆不道的想法,太子一定会痊愈的。
延禧宫里,惠嫔五味杂陈的呆坐在椅子上。
这时候的她,还没有生出让自己的大阿哥取代太子的想法。
只是在学业方面想要让大阿哥与太子一决高下。
所以这会儿听见太子患了天花,惠嫔第一反应不是对方就此结束他年轻的生命,而是担忧大阿哥。
现在上书房里,只有两个阿哥——太子和大阿哥。
虽然兄弟两个之前并不熟悉,两个人性格上也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小孩子永远都喜欢和小孩子一起玩耍。
大阿哥与太子的关系还算得上融洽。
只不过一个是小傲娇,一个没耐性,大部分时候并不会经常一起玩。
但是惠嫔从大阿哥的言行中,慢慢琢磨出来,他对自己的弟弟是有一颗爱护之心的。
惠嫔那个着急啊,她恨不得直接揪着保清的耳朵,跟他说清楚,你那弟弟可是太子,日后坐拥大清江山的人,用不着你在那里可怜他!
是的,大阿哥在宫外养得那些年里,玩过很多有趣的东西。
而保成,从一岁被立为太子开始,接触最多的就是各种大儒。
是以,每次大阿哥拿着一个小玩意儿,太子都会觉得很好奇。
但是他又不说,只是总用那好奇的小眼神瞟一眼、再瞟一眼,大阿哥觉得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对太子来说都是新奇的。
所以大阿哥才会觉得弟弟很可怜。
经常就假装宫人多给自己做了一份,顺手就送给了太子。
这次太子出天花,大阿哥第一时间就想去了解一下情况,可是撷芳殿被封了,大阿哥被打包回了惠嫔的延禧宫。
看着自己的儿子终于不像是皮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了,惠嫔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愈发觉得心累。
看来保清是真的很担心太子。
惠嫔又不能明着挑拨兄弟两个的关系,一旦被皇上知道了,那他们呐喇一族,可真是吃不完兜着走了。
“额娘,太子弟弟一定会没事吧?”大阿哥眼巴巴地看着惠嫔,希望从额娘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惠嫔扯着嘴角,连笑都笑不出来。
太子会不会好?她又不是太医。
“肯定会的,你去吃点东西吧,额娘特地吩咐御膳房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枣泥糕。”
惠嫔实在不想让这个没有一点眼色的儿子在自己面前晃悠了,于是支使着他离开。
哪知大阿哥不开心地摇了摇头,瘪着嘴,嘟囔着,“弟弟还生着病呢,我吃不下去。”
惠嫔差点没被气出来个好歹。
这小小年纪的,做事说话怎么能这么气人呢?
“有太医在,你弟弟一定会没事的,但是你可得好好吃饭,不然等弟弟好了,你再病了,那可怎么办?”
惠嫔长出一口气,把自己心里的憋闷给散出去,还得轻声细语哄着自己的好大儿。
大阿哥听完,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有道理,于是谢过惠嫔之后,就被白莲领着去吃点心了。
他一走,惠嫔整个人就跟没了骨头似的,瘫倒在椅子上。
这可真是给自己生了个讨债的!
最初大阿哥刚回宫的时候,惠嫔一度觉得儿子与自己不亲,甚至有心想要再生一个。
但是康熙这两年也不怎么来延禧宫了,儿子呢,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听话了许多,惠嫔就死了心。
然而,此时她又觉得,有一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肯定会更加贴心。
至少不会让自己头疼得要命。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得知佟若雪要前去照顾太子,整个人也愣住了。
“苏麻啊,哀家在宫里这么多年了,佟贵妃这行事作风,却叫哀家看不懂了。”
太皇太后感叹了一句。
太子患上天花,各宫都避之不及呢,只有佟贵妃,竟然上赶着去照顾太子。
无论对方打着什么目的,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敢在这个时候出头,就足以证明,她比其他嫔妃们,更是有一颗胆大的心啊。
“扶哀家去小佛堂吧。”
太皇太后伸出手,苏麻喇姑赶紧搀着她起身,慢慢往小佛堂走去。
希望满天神佛,能够保佑太子,平平安安度过这一关。
“皇……皇阿玛……”
太子躺在床上,因为高热,整个人都有些不太清醒。
“太子乖乖的,皇阿玛待会儿就过来了。”
佟若雪已经在旁边照顾起太子了。
她一边轻轻安慰着小太子,一边为对方擦拭身体。
“是……额娘吗?”许是头脑不太清晰,太子竟然把佟若雪那温柔的声音,当成了自己的额娘。
刚好康熙进来,听见这句话,一时间心绪繁杂,对自幼丧母的爱子,更是怜惜不已。
佟若雪没有说话,既没有应答,也没有否认。
她只是充满怜惜,用右手地替小太子把被子掖好。
而左手,一直紧紧被太子抓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