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眉头一皱。
思虑片刻，古怪的看着徐达。
“是这样吗？”
而后又是用力嗅了嗅。
果然，先前那道淡淡的幽香，早已消失不见。
再嗅，便再也什么都没有闻到了。
其实老朱不知道的是，无论什么味道。
最先接触的时候感应最明显，当用力吸入之后，这种嗅觉记忆便在脑海中潜移默化，不再那么明显。
越是在用力过猛地闻，脑子都快发晕了，自然是更加感应不到。
这就跟抽烟的人，闻不到自己身上的烟味儿一样。
一无所获之后，
老朱只能无奈点了点头。
看着徐达叹了一声。
“唉！你嫂子一声不响的就走了，倒是让咱有些孤单。”
“不怕你笑话，以前你嫂子在的时候，有事没事了还跟咱干仗。”
“可是现在……”
“唉！”
老朱摇的摇头，
“咱倒是真的希望她醒过来，好好跟咱吵上一架呢。”
听着老朱的话，徐达重重叹息一声。
现在皇上，也许才是当年那个朱重八吧！
说实话，这些时间来，皇宫、应天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真是叫他怕了。
甚至当时都心生了惧意，想要告老还乡。
随后缓缓点头，然后接过一旁太监送来的茶盏，亲手奉到老朱面前。
安慰道：“皇上，嫂子是这世上最好的，我也明白您的心情。”
“但是现在，大明还需要您撑着呀，您可千万要挺住喽。”
老朱接过茶盏，缓缓点头。
“是啊，咱们都得挺住了。”
转而故作释然一笑，问道，
“天德可知，咱今日来找你是因为什么？”
徐达闻言，赶忙拱手道：“臣不知，请陛下明示。”
老朱淡淡笑了笑，放下茶盏，神色略显凝重说道，
“咱大明虽然现在越来越强大，可是有钱的还是那些士绅大族。”
而后看着徐达。
“你是不知道，这次咱在江南来了一下子，查抄出来的银钱，竟是比咱得国库多了三倍不止！”
徐达闻言一惊。
按说大明如今每年光是从日出省收回的黄金白银，都不下千万两。
再加上税赋之类的，一年国库收入何止三千万两。
大明这些年来，每年国库都有结余，就是徐达粗略估算，少说国库有着七八千万两的银子。
可是没想到，只是从江南一地查抄的家族竟然这么富有！
就是徐达也不敢相信。
“皇上，这，这是真的吗？”
老朱点点头，无奈轻叹一声。
“钱财都让那些大家族占了去，可是底层百姓的日子呢，依旧没有什么改变。”
“顶多是那些士绅大族看不上苛刻小老百姓手里那点儿银子，让他们能喘口气儿。”
“可是这就被上下官员吹捧成盛世了？咱这个当皇上的，心里惭愧啊！”
徐达神色一正，明白过来，忙拱手道，
“请皇上示下，需要臣做什么！”
老朱看着徐达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这，咱这儿一直有一个减轻小老百姓负担的想法，那便是想重新丈量各地的土地，施行摊丁入亩的政策。”
“摊丁入亩？”徐达听着这新名词有些不解地看着老朱。
老朱神色凝重点点头。
“大明如今开国至今，可是人口黄册增大人数并不多。”
“咱究其原因，无非是底层老百姓因为各项税赋很重，他们生不起。”
“那些大家族呢，掌握这大部分的钱财，底下的小老百姓却是连条生计都是艰难，只能种地。”
“即便如此，还有人头税等各项税赋。”
“家里头连锅都揭不开，生下孩子怎么养活？”
徐达闻言神色也是严肃起来，缓缓点头。
“皇上说的是啊，有的家里，没有多少土地，甚至没有地，但家里人多了，人头税却是不减的。”
老朱点点头。
“不错，所以咱准备清查天下田亩，将人头税等等税收，全部并入土地之中。”
“谁家里的土地多了，就多交税，少了少交，没有就不交！”
“天德以为，咱这个想法如何？”
徐达心中一惊，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回道，
“臣认为此策甚好，可减轻百姓负担，利于国家长治久安。”
“不过……”
老朱眉头一挑。
“不过什么？”
徐达沉吟片刻道：“皇上，现在大明对外开往，各家大族皆是对外有着贸易。没几个指望土地挣钱的。”
“所以，此策虽好，但却怕也是对民间财富均衡无用啊！”
老朱冷笑一声。
“哼！天德放心，那些吃人饭不干人事儿的家伙，回头咱会再想其他法子。”
而后看着徐达，满意地点点头，
“你能跟咱说这些，咱心甚慰啊！”
徐达面色尴尬。
“实不相瞒，皇上，就是臣妻弟家里，也养着两个对外贸易的商队，所以臣才清楚明白这些，臣惭愧……”
老朱微微一怔，嘴唇动了动，沉默良久，
才是笑道，
“屁大点儿事儿，回头让把这些年的收益厘清，到时候把该交的税银交了就行。”
徐达感激地看着老朱抱拳。
“多谢皇上！”
老朱没在此多说，接着说道，
“不过清查田亩之事，牵扯甚广，虽然咱是大明的皇帝，可是那些黑了心烂了肠子的人，为了钱眼睛都红了，心都是黑得。”
“推行起来还是会有些阻力，咱需有人牵头。”
说着，他目光炯炯地看向徐达。
徐达会意，当即跪地叩首，朗声道，
“臣愿为陛下分忧，为所有勋贵带头，第一个请皇上丈量臣的田地！”
老朱哈哈大笑，扶起徐达，道，
“好！有天德相助，咱就放心了！”
“这是臣的本分之事！”徐达郑重说道。
老朱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时候不早了，咱得回宫去了！”
徐达忙劝道：“皇上，要不臣让贱内炒两个小菜，咱们一起喝一杯？”
老朱微微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发现自己从中午忙到现在，还未吃饭呢。
想了想，点点头，
“好吧，简单弄两个下酒菜就行，说起来，咱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这老兄弟唠唠呢！”
“皇上放心！”徐达点点头，立马出去吩咐下人去了。
而吼住坐在原地，缓缓放下手撑着身子。
手摸到坐垫边上，忽然眉头一蹙。
拿起摸到的东西一看，只见手里一根纤细的发丝。
刹那间，便是让老朱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