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君谚闻声错愕回头,箭影无情,躲无可躲。
然一道黑影如风驰电掣,旋踵之间挡在上官君谚的身前。
他眉眼凌厉肃杀,沉寂无波的瞳眸直逼最锋利的箭端。
冷然的面上无惧无畏,他反手持剑,狭窄的剑身挡于胸前。
“咣——”一声。
后退了半步。
箭簇击中冰冷剑身,闻声而落。
挡下致命一击!
墨烛神色无动,漠然收手。
又侧目看了一眼西边的林子,有人影闪过,消失。
墨烛神色微动,眉心不展。
林中人好诡谲的身法,连他的人都逮不住!
墨烛身后的上官君谚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的男子,惊魂未定。
若是计算偏了半分,丧命的便是他墨烛了!
墨烛只是淡淡看了上官君谚一眼,见他无大碍,转身为慕釉萱牵马守护。
“皇嫂……”上官君谚视线落在慕釉萱翻身下马敏捷飒美的身影上,惊讶她会出现在这里。
却在对上她担忧又薄怒的双眸时,想起自己干了什么,低头愧于面对。
而此时,兵器碰撞时渐弱。
“噗嗤——”
可四周偶尔冰冷的兵器穿过肉体的声音,依旧那么清晰。
上官羽骁的人来了!
殷红的鲜血顺着长枪滴落,溅起沙石包裹。
叛党本就伤亡惨重,更不是上官羽骁那些精兵对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尽数捆押跪地为败寇。
大部分已成亡魂。
一下刻精兵散开,将上官君谚与他的亲兵团团围住,冰冷的甲胄比腊月凛风更加寒冷逼人,压迫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慕釉萱眸珠转动,面上不动声色,最后看向为首之人。
“王、妃。”上官羽骁凌驾于马上,垂眸睨视着她,目光深沉得可怕。
他没有喊她“昭昭”。
声音更是冷戾阴森,向来柔情的眸光也如玄冰寒坼。
寻风急急地劝解:“王妃!您身子要紧!赶紧回府吧!”
慕釉萱抬头与上官羽骁对视,唇角紧绷尽是凉薄:“你打算如何处置?”
上官羽骁转眸看了看一旁的上官君谚,沉眸尖锐,压抑着心底的怒意:“本王只问你,可曾擅自放走叛党?”
“皇兄,我只是……”上官君谚想要解释。
上官羽骁蹙眉大喝一声打断:“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
上官君谚气势弱了许多:“是。”
上官羽骁接着问:“你与叛党首领瓦勒善有书信来往,还曾私下晤面,是与不是?”
“是。”上官君谚垂首。
慕釉萱蹙了蹙眉,清冷的眸紧盯着上官羽骁,面色不善。
上官羽骁对上她冷然的目光顿了顿,却移开视线继续道:“你出卖背叛我大洵,放走叛党乱贼,私调兵力,你可知是何罪!”
上官君谚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上官羽骁冷哼一声,音色森冷:“按我大洵律法,勾结叛党,死罪!”
上官君谚抬头,反驳:“我放走他是假,诱敌是真,他们有当年太……”
“何为真假?”上官羽骁大声打断,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挺拔伟姿肃然而立,面容冷峻枭戾,“单凭你私自调用兵力,就当论谋反!诱敌不过你一面之词!”
上官羽骁的目光看向被困押跪在地上的瓦勒善,神色冰冷,语气中意味不明:“倒是可以问问瓦勒善,你们究竟做了什么交易!”
慕釉萱直觉不对,上前一步开口:“他不过是护国心切!叛党卷土重来,包藏祸心,璟王以身为饵,为的是一举歼灭!”
瓦勒善落在上官羽骁的手中,以他残酷狠戾的手段,只怕屈打成招,绝不给瓦勒善留一层好皮,到时候上官羽骁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到慕釉萱为他的辩解,上官羽骁心中寒意蔓延全身,如坠冰窖地狱。
他强压下眉间阴冷杀意,眼尾噙怒泛红,沉声质问道:“你要站在他那边?”
慕釉萱直视他冷如冰霜的目光,声音漠然,立场坚决:“璟王是我表兄,我不能不救。”
“好!好一个表兄!”上官羽骁闷声发笑,可胸口疼得难以呼吸,漆黑的眸中染上疯狂。
“上官君谚勾结叛党!私放囚犯!擅自豢养兵力,有谋逆之心,当诛之!”
上官羽骁声音是发了疯的嘶哑,心中的怒火烧得快没有理智。
他又低头看她,微显的腹部被她用宽大的披风遮住,骑装飒飒,长发高束,发丝随风簌簌而动,为她明艳的面容平添一份冷酷劲美。
她还是一如新婚时美如皎月,风华绝代,那颗心却像是千年玄冰,怎么捂也捂不热。
仿佛他们之间,十几年来,什么都没发生过。
上官羽骁恍然柔和的目光中含着血泪,嗓音带着几分悲悯与冷硬:“昭昭,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但是上官君谚必须死!”
慕釉萱紧了紧手中的剑,清美眉间紧蹙,抬头看他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只可惜消逝得却太快了。
慕釉萱直视着,平静启口:“要他的命,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