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面色不动,沉默着没有说话。
安贵妃脸上的笑容扩大:“因为我要慢慢折磨她,就像皇上折磨本宫的感情一样,绝不让她痛快!”
江煜冷睨着她,像是在看什么死物。
他回眸瞥了一眼李公公,便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而去。
李公公会意地一挥手,小太监立刻端着毒酒行至他身侧。
李公公尖着嗓子道:“贵妃娘娘,这毒酒乃是皇上赐予你的,喝下这酒,好好上路吧。”
安贵妃盯着面前的那个杯子,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不过转瞬,恐惧便被彻骨的怨毒所取代。
她一把抓过毒酒,厉声道:“你们所有人,尤其是皇后,你们一个都逃不掉!哈哈哈……本宫不过是比你们先走一步罢了!”
她眼中闪过一抹悲戚:“宸儿,母妃来陪你了,别怕,黄泉路上,有母妃陪你……”
说罢,她一饮而尽。
毒酒的效力迅速发作,安贵妃剧烈颤抖痉挛着,脸色由白转青,青筋暴起,最终两眼充血瞪大,双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下,便再也没了声息。
李公公冷眼看着她的死状,往上啐了一口。
当年若不是安贵妃从中作梗,他根本不会成为太监,这份仇,他始终记在心里,如今也算得上是大仇得报了。
雷声轰鸣,暴雨如倾,苍天泼瓢,这一场雨下得无休无止,而后,雨后初晴。
朝堂大洗牌,久被蚕食的燕京再无什么盘根错节的奸佞之党,无人敢再提自已手握重权,重新恢复了安宁平静。
只在数日后的一朝,宫中突然传来消息,说是皇后于夜里暴毙,死因不明。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云舒宁正在与江煜用午膳。
她蹙起眉头道:“皇后之死,莫不是与安贵妃有关系?”
江煜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缓缓道:“安贵妃是南疆人的后代,从她对本王和母妃,以及其他皇嗣妃嫔所下的毒手就能看出来她的手段,既如此,皇后又怎会被她所放过,毕竟,那可是她最想爬上的位置。”
“想必皇后早就已经中了安贵妃的子母蛊毒,如今安贵妃一死,皇后体内的子蛊定然毒发,若不是宁儿你先前提前解了母妃身上的毒,恐怕母妃也会面临同样的危险。”
云舒宁沉默着,眸光闪了闪。
正如此前数次一般,江煜总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的。
他凝注着她,温柔地将她的手包覆在掌心:“宁儿,你不必担心这些,你在我心中是无可替代的,能在我身旁的,永远只有你,无论以后如何,我此生仅你一人。”
云舒宁看着他:“不论我是谁吗?”
江煜笑了,眸色深深:“是,不论你是谁。”
云舒宁听过不少承诺,但她觉得这句尤为好听。
毕竟以他的能力,只要他想,这太子之位乃至帝位,便皆是他的囊中之物。
两人如今一同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云舒宁早就已经全身心地相信他,正如他全身心的地相信自己一般。
她唇角翘起,心叹某人说情话的功力如今是蹭蹭见涨,江煜含笑一把将云舒宁揽在怀中。
这几日要做的事太多,两人根本没时间好好亲昵,她这样半仰着脸看他,让江煜想吻她了。
他的目光从她的眼,到鼻,再到唇,如有实质地在她脸上摩挲,而后他扣着她的腰俯身,两人在旭日清风中交错着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云舒宁软在他怀中,听着他在她耳畔厮磨着低语道:“边疆战事已平,云老将军择日就要回京,不知宁儿,可准备好嫁予我了?”
云舒宁一怔,避开他炙热的目光,打哈哈道:“爹爹和二哥要回来了?那我得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我都好久没见到爹爹和二哥了,在外打仗这么久,也不知道他们瘦了没有。”
云舒宁一边说着,一边从江煜怀中挣出来,兔子似的奔了出去,行至院中,却又忽然停下了。
她转过头,在一片碎金灿阳里,朝他粲然一笑。
璀璨的日辉照的院中池水金光粼粼,而江煜此刻含笑凝视她的那双墨玉幽眸,却比一池潋滟更柔更亮,带着深深的,缱绻绵邈的温软笑意。
……
时间终于来到了云忠和云彦率领大军凯旋而归的那一日。
云忠回到燕京的第一件事,便是被景盛帝叫进宫中长谈了好几个时辰。
待他终于出宫回到镇国公府,脸色已然从凯旋的一脸飞扬喜色变得乌乌青青好不难看。
宋娆和云舒宁以及卫奚一众人在门口等了许久,见到云忠铁青着一张脸回来,心中皆是一沉。
“夫君,出什么事情了?”宋娆上前握住他的手,满脸担忧地看向跟在她身后的云彦。
云彦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宋娆心中更是焦急,难不成是又出了什么祸乱?
她用力扯了一下云忠的衣袖:“夫君,究竟出什么事情了,你快说啊,你要让我担心死吗?”
云忠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开了口:“皇上已经下旨,于立春当日,让宁儿与睿王完婚。”
“这……”
一瞬间,府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云舒宁身上。
云舒宁也被这句话惊到了:“立春,岂不就是后日?”
“正是,”云忠满脸的挫败,“不行,我要找皇上再说说去,我这才刚回来,都还没和宁儿好好说几句话……”
宋娆连忙扯住他:“立春是个好日子,就让宁儿在这日完婚吧,这样拖着总归不是件好事,宁儿,你意下如何?”
这话问的突然,云舒宁错愕,磕磕巴巴地道:“喜服……嫁衣我还没有绣呢?”
虽然她也不会绣……
总归是这婚期来的太突然了,她既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心底又隐隐地期待着,拿捏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