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我都知道，钱很重要，这个道理十年前我就明白了，但是啊。”
“哎。”
九哥深深叹息一声，他说出心里话：“你以为我是你，考上了大学，是个大学生，机会多，工作好，我呢，初中学历，说句不好听的，除了那些没读书的老一辈子，我们这一辈的人，我这个学历是垫底的。”
“初中学历，能做什么？”
九哥摊开手：“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打工，还是打工，一辈子就有资格当个打工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是啊，人啊，总是不甘心，我也不甘心。”
“我也想赚钱，我也想发财，可现在，不走偏门的话，不可能发财。”
偏门生意，对不起，他也没有渠道。
也不敢做，风险太高了。
他可是本分的农村人，可不敢做违法的事情，这辈子就固定了，要么进厂打工，大型的厂还进不去，初中学历，人家都不要，起码来个高中学历什么的，你连门槛都看不到。
一些好的工作，比如国企什么的，说句不好听的，你就是研究生，都不一定能进去，里面很多岗位都是内部人，退下来一个，就有人顶上去，根本轮不到外部人进去。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继承。
古代有爵位继承，现代，有国家饭碗继承。
他们这些农村人，最后，还是一个农村人，一辈子也只是农村人。
当今社会，所有的都固定了。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黄巢啊，这个人啊，陈恒是十分欣赏和钦佩的。
虽然说人家掀起了黄巾起义，打起了浩浩荡荡的农民起义，他的其他方面暂且不说。
就其中一项，让人唏嘘。
那就是他打崩了当今世界的门阀，所有门阀家族，全部给他给杀干净了，自此，寒门再也不是寒门。
谁都有机会崛起，这就是带来的作用。
只是啊，后续，家族再次起来。
这些暂且不说。
（好吧，是我不懂，就多嘴提了一嘴，不要喷我。）
“你看我啊，要本金没本金，一分钱都没有，当时我出来打工，还是靠着我哥给的钱赞助的，一个人在这个陌生城市打拼，很难的。”
“这个时代真的太难了，不像是我爸那时候，那个时代，站在风口上，猪都能起飞。”
“我们遇到了什么？”
九哥停下来，指着周围的小区住宅。
“商品房，还是最贵的时候，一飞冲天，就我那点工资，一个厕所都买不起，怎么可能买得起房子，一间房子一百多万，加上贷款两百多万，我拿头去买吗？”
“结婚也是啊，不说孩子的事情，单单是人家的条件，我一个都无法做到，当年出来打工的时候，我就不应该想那么多，早点动手，何至于现在。”
“哎。”
陈恒没什么好反驳的，九哥所说的就是事实。
他也是这个时代的人，什么好处没捞着，不好的，都堆在他的身上。
通货膨胀，房价起飞，资本洗脑，还有高速发展的社会，日新月异，凡是享受的事情，他们没捞着，还要给那批享福的人养老。
五险一金。
三贷，压垮了一代人。
不对，是三代人。
多少人，聚集了一家人的三代财富，才能买到一间房子，最后，房子贬值了。
房价，迅速下跌，说是刚需，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
多少人，看着自己的贷款陷入了苦恼，又有多少人放弃治疗，摆烂去了。
“有时候，我是羡慕你的，有人帮着，哪像我，父亲早早就死了，只能依靠自己。”
“要不是我哥靠谱点，可能我们也就……”
九哥低头，眼眶通红。
“可怜我哥，现在也没结婚，哎。”
陈恒拍拍他的肩膀，摇摇头。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
有些事情，没经历过，不知道别人的难受。
我等看到的都是他人给你看到的一面，背地里，不知道人家难受了多少次。
诚如陈恒对媳妇儿所说那样，生活是自己的，不需要在意他人怎么说，怎么看。
有钱了，也别告诉他人，按照之前的口径，统一工资三千块，不能再多了。
陈恒也是这么想的，除非是几个信得过的人，稍微说一下，也不会多说。
说的都是主业的摆摊工钱，而不是说副业小说所赚到的钱。
“好好努力吧。”
“未来还是有的。”
九哥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转过头，擦拭眼角。
细微的动作陈恒看在眼里，当做看不到，背对着九哥，给他一份男人的体面。
身为哥哥，可不能软弱。
“我们去摆摊吧，晚了就不好了。”
“嗯。”
这一晚上，两人都没继续说那些话题。
摆摊，烧烤。
彼此都有默契。
到了收摊的时候，陈恒问李哥：“要喝一杯吗？李哥。”
李哥挑眉：“兄弟，你是不是遇到苦难了，说一说，李哥帮你参考参考。”
陈恒看了一眼九哥，李哥明白了。
“李哥帮忙看着，我去买酒回来。”
“兄弟去吧，我烤一打生蚝，我们一起吃。”
喝酒怎么少得了生蚝和烤串，九哥烧烤，李哥烤生蚝，陈恒去买酒水。
有钱的他，可不会用李哥的零花钱，本就没多少的零花钱，那可是李哥的面子钱，不能花。
九哥一个失业人员，能有多少钱。
酒水买了一打，不想买太多，免得喝醉了就不好了。
适可而止。
“兄弟，别灰心了，这个时代什么都不多，就是美女多，只要你有钱，什么样子的美女找不到？”
李哥的安慰果真是别出心裁，从陈恒想不到的方面入手。
“要不，李哥给你介绍一个好地方？那地方很多美女，都是年轻的美女，保证你去过一次，就想去第二次。”
陈恒听着听着，味道不对了，画风都变了。
“李哥，那个我九哥是个老实人，别教坏他。”
李哥凑近，戏谑问：“兄弟，你不会是处男吧？”
九哥眨眼。
他瞳孔瞪圆，盯着李哥。
陈恒一看，好像似乎是真的。
“咳咳咳，李哥，农村孩子比较传统，所以……”
九哥红着脸喷气：“我不是。”
陈恒压压手：“九哥，这种事情不怕承认，我们都是自己人，不要害怕。”
“我们不会笑你的。”
李哥点头：“对啊，兄弟，我们不会笑你的。”
九哥看着两人，点头道：“我确实是没开过荤。”
“哈哈哈。”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