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着凉爽的风,苏逸枕着午睡的肚子一觉到天亮。
六点,苏逸就醒了,他发现自己的睡眠时间好像变得越来越短。
打了个哈欠,苏逸捶了捶发酸的老腰,感叹地板真不是人睡的。
腰还是疼……
打开门,呼吸了口室外的新鲜空气,顿感胸中舒畅。
桑挽改造的这个小院,坐北朝南,院中养了很多盆栽,午睡也跟着慢悠悠走了出来,自顾自啃食起院中的小草。
坐到板凳上,苏逸点上根烟,吞云吐雾间,给周昊回了条消息。
【10点回来,勿念】
他本可以现在就回去,可不知怎的,苏逸就是想再等等,他喜欢这个安静的院子,没来由的喜欢。
也许是这里的环境,让他想起小时候在爷爷家的那段童年时光。
一根烟抽完后,院里多了位不速之客。
来人头发花白,穿着朴素,虽然年龄看上去大概70多岁,可腰不驼耳不背,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爷爷早,请问您找谁?”
苏逸手撑着腿,缓缓站起身,和那位老者相比,他才更像个小老头。
“小伙子你早啊,没事,老子早起锻炼的,无意闯入,以为没人住这里呢,就想进来看看,不打扰吧。”
老人家背在身后的手里提着个袋子,确实像是早起锻炼顺便买早饭的。
“不打扰,爷爷您坐会儿,我去烧热水,给您老沏茶。”
等水开的这段时间,苏逸找遍了客厅的所有角落,没找到一包茶叶。
无奈,他提着电热水壶,拿着两个杯子回到院里的小桌边。
从裤兜里,拿出那个布包,顺带着把烟也掏出来,一同放在桌上。
“茶叶不好,爷爷别见怪。”
老者摆摆手,笑着表示无所谓,他本就是不请自来之人,有茶喝就行,不挑。
见老人家一直盯着桌上那包烟看,苏逸笑了,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接过烟,老者在桌上敲了敲,放到鼻下闻了又闻满脸的陶醉。
“小伙子一个人住吗?”
他没点,而是先问了个问题。
“不是,这是我朋友的房子,她还在睡觉呢,我给您点上。”
火石的摩擦声响起,迸发的火星点燃了棉芯,老者用手拢了拢火焰,探过头去,嘬了两口,手指轻轻拍了下苏逸拿火机的手,示意他已经点燃,可以移开。
老者眉开眼笑地裹了两口,口鼻间喷吐出烟雾,眼睛半眯,十分受用。
往老者杯中放了几搓茶叶,倒上热水后,苏逸说道:
“爷爷家里人怕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不常让您抽吧。”
又裹了一口,老者回道:
“宝贝孙女不让抽啊,可把老头子我给憋坏喽,哈哈。”
老者慈祥的面容和爽朗的笑声,让苏逸想起了他的爷爷。
爷爷的嗓门极大,许是当过兵的缘故,小老头笑起来那声音,比他可硬朗了许多。
回想起来,他似乎很久没有回去看过爷爷了。
端起杯子,老人闻了闻,戴上胸前口袋的老花镜,看了眼茶汤的颜色,布满抬头纹的眉间皱了皱,眼中满是不解。
“小伙子,你这什么茶啊。”
苏逸吹了吹茶汤,小饮了口,解释道:
“山间野茶,您老可别嫌弃。”
随后举杯示意老者也尝尝。
浅尝了口,细细琢磨滋味后咽下,紧皱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他拿过布包,手指轻捻了几丝左看右看,随后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好茶!老头子我也算喝了大半辈子茶了,今天还是头一次喝到这种好茶,这茶可有名字?”
同样的问题,只是换了个人问。
“没名字,爷爷要是喜欢您老随便给取个?”
苏逸无所谓名字不名字,反正一年就这么多量,喝没了,名字再好听,也是白搭。
老者沉思半晌,也没给个名字,但是这茶却半分没见他少喝一口,烟也没见他少抽一根。
就这么会功夫,他抽第三根了……
“哎呀,光顾着喝茶聊天想名字了,小伙子没吃呢吧,我这儿有刚出炉的蟹黄小笼包还有馄饨,陪老头子吃点?”
苏逸可不会跟他客气,占便宜没够的他,巴不得小老头这么说呢。
苏城的蟹黄包,他早就想尝尝了,假装客气了下,推脱再三后,架不住老者热情,这才接下装着馄饨的一次性碗。
蒯一勺放了虾米榨菜鸡蛋丝的鲜肉馄饨汤,咬一口满嘴流油的热乎蟹黄包子,苏逸满脸幸福。
而面前这个慈祥老者的身份,苏逸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桑挽可说过,这附近的居民楼根本没人住,上了岁数的老人即使要锻炼也只会在自家周围转悠,不会跑特别远。
而昨晚来的时候,苏逸大致看过附近的地形,那叫一个荒,除了这几栋老居民楼外,四周没别的东西。
谁好人能溜达到这里,还能精准找到藏在居民楼里的这座隐蔽小院儿,除非提前打探过,不然很难找到。
答案很明显,眼前这个穿着朴素,身体硬朗,爱好茶道的小老头,就是桑家这个庞然大物的领头人,桑挽的爷爷,桑世泽!
正吃着呢,老者擦了擦嘴问道:
“小伙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咽下嘴中的馄饨,苏逸回答:
“我叫苏逸,苏城的苏,安逸的逸。”
“苏城人?”
苏逸放下勺,心想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从他被桑挽带到苏城的那一刻,他的档案袋恐怕早就摆在老头子桌上了。
现在还要再确认一遍吗?老人家也是真够谨慎的。
“不是,我是南城人,家中父母健在,独生子,即将上大一,有个曾经当过兵的爷爷住在乡下,奶奶还有外公外婆,他们在我没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
他干脆把所有东西和盘托出,就差把跟桑挽怎么认识的一并说了,省得他老问。
本想着说完,老头子就能放心,可他刚拿起勺子,可馄饨还没送到嘴边呢,老者还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追问道:
“小伙子,看你跟我孙女差不多大,你爷爷应该也有70了吧。”
苏逸不舍的将馄饨放回碗里,爷爷曾经教导过他,回答长辈问题的时候,如果嘴里有东西,要咽下去才能回话,如果刚要吃,必须把东西放下,回完话后再吃。
这叫做规矩!
苏逸清了清嗓子回道:
“我爷爷今年75岁。”
老者沉思片刻,撵着花白的胡须说道:
“南城,我年轻时候也待过一段时间,结识过不少姓苏的,你爷爷叫什么,或许我跟你爷爷还可能认识呢。”
对于自己爷爷的名字,苏逸想起来就觉得有意思,他叫苏逸,他爸叫苏鸣礼,而他爷爷的名字要是说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个书香门第里走出来的大少。
那个年代,人们总迷信贱名儿好养活,给孩子取名那叫一个随意,比如二蛋,狗剩,铁柱之类的,
而他爷爷则不同,从苏逸记事起,他就觉得自己这个爷爷的名字配不上他那火爆脾气。
“我爷爷叫苏谨言,谨言慎行的谨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