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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鼻子一开口,我们都笑了。

看来,喷了两次水,他还真清醒过来了。

李半拉子上前说:“马旅长,刚才看你毒性发作,我们实在没办法,只能先给你排毒。你看,这会儿也能言语了。”

“你叫,叫李半拉子是吧?”

“对啊,不用谢我。”

“行,是个人物,我要是能活着回去,先找人把你的面貌画出来,让手底下的兄弟都看看。”

李半拉子嘿嘿笑了:“太张扬了吧,不合适,不合适。”

“合适,到时候跟他们说,砍掉这个兔崽子的脑袋,赏一千个大洋!”

“哎,你个老犊子,我李半拉子就值这个钱?”

我见马大鼻子都能斗嘴了,赶紧过去拉开李半拉子,笑着问:“马旅长,唠唠呗。”

“唠啥?”

“渡边去哪了?”

“我又不是他爹,他去哪儿还要跟我说啊。”

“不说是吧,我们啥身份,你知道了吧?”

马大鼻子擦了擦脸,点点头:“你们以前也是胡子,后来跟着八爷混,一直追着渡边,他都恨死你们了。”

罗老九一听,也走了过来:“马老弟,记得我不?”

“那还能忘了?上次见面,你还说自己是教书先生,那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你还真是个搬舵的。”

“你看,咱们都是老相识了,说起来也没多大的仇,好好唠唠吧。”

马大鼻子哼了一声:“给我根烟。”

罗老九从怀里掏出半包烟,扒拉了一下,掏出半根,递了上来。

“哎呀,你咋这么抠呢,给个烟还是抽了半拉的!”

“这是人家医院院长给我的,关内带来的,不抽还给我。”

马大鼻子赶紧摆手,让我给他点上烟,拼命抽了几口。

“我和那两个日本人合作,也没问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要去哪儿,问那么多有啥用?只要他们给钱,给炮,给炮弹,就行了。”

我上前问:“就这么简单,你啥都不知道?”

“那日本人脑子里想的东西,能和正常人一样?我一天到晚没事干了,琢磨他们有啥意思?”

我给李半拉子使了个眼色,他上前说:“小刀,马旅长啥都不知道,抓他有啥意思?剁了吧。”

马大鼻子点点头:“听半拉子的话,把我剁了吧,省得耽误你们时间。”

一听这话,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时,在旁边坐了很久的连水月站起来,笑着说:“马旅长,你那个十姨太还没死,知道不?”

“没死就没死,无所谓了。”

“十姨太他爹,你老岳父,也没死。”

马大鼻子不说话了。

“既然你啥都不知道,要不这样,我们把你送回向善屯,让他们父女俩照顾照顾你?”

“连姑娘是吧?渡边还说呢,你是个不简单的女人,也不知道什么来路。”

“想知道啊,带我们找到渡边,我就告诉你。”

“关键我不知道啊。”

连水月笑了:“那行,小刀,咱们去找张大仙吧。”

我正想答应,忽然听到下游的林子里传来尖锐的口哨声,离我们似乎并不远。

此时,马大鼻子也把手放进嘴里,忽然吹起口哨回应了一声。

李半拉子一看,劈头就是一巴掌,把马大鼻子打翻在地,骂道:“老犊子,你还想跑?”

追兵很快就到,我们必须现在就走。

罗老九赶紧站在最高的石头上,四处看了看,掐指一算,指着北边的林子说:“进林子,往北走!”

天还没亮,趁现在走,容易把追兵甩掉。

李半拉子把骡子身上的东西,匀给了其他几匹马,之后把捆好的马大鼻子扔上去,牵着就走。

刚进林子,他忽然想起什么,回头说:“老犊子,你要是再敢吭声,我可不管小刀怎么说,肯定先把你满嘴的牙打掉,再把嘴缝上,听懂了没?”

马大鼻子横趴在骡子背上,扭动着说:“行,我不吭声,你不能让我骑上它?这样趴着太难受了。”

李半拉子点点头,把他拉起来,换了个位置,跟在后面继续走。

一路向北,走到天亮时,我们已经出了这片林子,眼前是个山沟,前方的山脚下,有个马架子。

折腾一晚上,我们都累得走不动了,马大鼻子一直捆着,更难受,他低声问:“小刀,到前面歇歇吧,给我脚后跟上点药,疼得受不了了。”

差点忘了,马大鼻子脚筋被挑了,昨晚就是随便包扎一下,他肯定不好受。

我让他们在这里等一下,自己翻身上马,直奔马架子去了。

像这种山里的窝棚和马架子,一般都是猎人、采药人,或者烧炭人盖起来的。夏秋季节,他们进山干活,将要入冬再离开。

此时正是夏末秋初,里面应该有人。

马架子前后的杂草和小树都清理过,很干净,但此时门关着,不知道有没有人。

我下了马,掏出短枪握在手中,大喊:“里面有没有人?”

“等一下!”

片刻之后,门开了,一个又黑又矮的中年男子披着衣服走出来,用手遮挡着阳光,瞅了瞅我。

“这位老哥,刚睡醒?”

他见我手里握着枪,不由得后退一步,点头说:“大兄弟哪里来?进来坐坐吧。”

“里面还有别人吗?”

“没有,就我一个,采药的。”

“这附近还有其他人吗?”

“附近没有,山那边儿有个烧炭的老头,腿脚也不好,我有时候去找他喝酒。”

我笑了笑:“老哥,我们几个在山里办事,走了一晚上,也累了,借你的小屋歇歇,整点吃的。”

说罢,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大洋,扔给了他。

“哎呀,都是在山里混口饭吃,客气啥!你放心,我屋里就一杆老猎枪,防身用的。”

说罢,他后退两步,伸手从门后摘下枪,挂在了外面的门框上。

我点点头:“老哥怎么称呼?”

“他们都叫我孔瘸子。”

说罢,他低头看了看,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右脚有点往里跛,可能走路不利索。

“好,孔瘸子,帮我们弄点草料吧。”

说完这些,我回过身,招呼他们过来。

孔瘸子从屋里拿出一把柴刀,看到连水月他们过来,问道:“你们是胡子吧,还绑了个肉票。”

我笑了:“这肉票是个杀人魔王,你最好别跟他搭话,小心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