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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老九一听,笑了。

“小信姑娘,老夫没有看到那一幕,就斗胆猜一猜了。”

张小信赶紧点头。

“刚才小刀说,野猫撞庙门,我听说关内有一种草,对于猫来说就是‘福寿膏’,一闻就上瘾。”

“这种草风干碾碎,再用有鱼腥味的水拌匀,抹在庙门上。到时候趁着天黑,派人偷偷在人群中放出野猫,自然就会出现野猫撞门的一幕了。”

李半拉子一惊:“猫那玩意儿,还有上瘾的东西?”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对不对,小信姑娘?”

张小信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说:“老先生厉害,那东西是三哥让人从关内弄来的,确实有用。”

“至于那耗子烧香,早年间听说,世上有种‘蟹壳烟’。就是把螃蟹壳碾碎,拌上生漆,点燃之后就会冒烟,会吸引耗子。我原本以为这是讹传,没想到还真有。”

连水月笑了:“小刀你看,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们要是带着老罗,早就知道咋回事了。对了,小信,赵春来到底是怎么死的?”

“灰仙石像下面,那个跪着磕头的棉垫子里,藏着一些不到一寸长的银针,上面早就涂满了毒药。平时都是正常的垫子,想让人死的时候,就会换上带针的。”

“你们怎么能确定,进去的人一定会跪拜灰仙?”

“因为他们害怕,一个人在庙里,怎么样都会害怕的。再说了,四面墙其实都有夹层,我们提前派人打扫的时候,会悄悄放几只耗子进去,堵住暗门。到了晚上,耗子急了就会抓墙,庙里的人听到了,更害怕……”

原来如此,竟然这么简单。

看来,连水月让翠玉不看不听,躲在墙角念阿弥陀佛,是误打误撞破了张家的“妖法”。

信则有,不信则无,原来还有这么个意思。

罗老九看了看张小信,叹气说:“小姑娘,你年龄小,不太懂。江湖骗术多了,但大多都是骗财骗色,下毒害人性命的很少,知道为啥不?因为用毒害人,已经不是江湖骗术,而是巫毒之术,要遭报应的。”

一说到这里,张小信可能想起了张守仁,眼泪又掉下来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现在回头,还有机会,不然的话,死的可就不是一个哥哥了。”

张小信哭着点了点头。

连水月笑了:“再说了,小信,你要是真喜欢我们小刀,就好好表现,别用那偷偷扎针的手段。”

这么一说,张小信破涕为笑:“姐,你不是小刀的姐姐吧?”

我们一听,都笑了。

又闲聊一会儿,随便吃了些东西,我们继续出发。

在向善屯已经耽误了不少时日,我们日夜兼程,第二天天刚擦黑,就来到了马大鼻子九姨太的屯子外。

屯子不大,就在山脚下,紧靠着一条土路。

此时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远远看去,整个屯子一片黑暗。

我正想问问张小信,九姨太住在什么位置,李半拉子忽然把我们拉到高粱地里,低声说:“这个屯子不对劲。”

我一听,立刻拔出了枪。

“半拉子,咋回事?”

“有股子焦糊味,一点儿饭香味都闻不到。”

罗老九靠在树上,低声问:“小刀,进不进去?”

我摇摇头:“这样吧,我和半拉子去探探,你们在这里等着。”

连水月点点头,示意我们小心一点。

高粱地一片连着一片,李半拉子拎着刀走在前面,很快就摸到了路边。

我跟在后面,探头一看,路对面的屯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离这么近,确实闻到了一股焦糊味。

再仔细看,靠近路边的来几个马架子,好像都塌了。

“小刀,这屯子可能刚被烧过。”

“走,进去看看。”

李半拉子猫着腰,迅速跑过土路,进了屯子。

我跟在后面,往里面走了十多步,仔细一看,李半拉子说对了。

窝棚、马架子都烧塌了,条件稍好一点的院子,土墙还在,但屋顶也烧没有了。

听不到鸡鸣狗叫,周围只有风吹树枝和虫叫声,我们好像走进了废弃的屯子。不过,从浓重的焦糊味可以判断,这大火应该刚熄灭没多久。

又往里走了一段路,李半拉子停住脚步,指了指路的尽头,那里有一个大院,门已经没有了,但两丈多高的土墙还在。

这肯定就是那个九姨太的家,看来也被烧了。

我心里凉了半截,好不容易有了线索,现在连大院都被烧了,人肯定都死了。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呜呜的声音,我以为还有活人,赶紧扭头。

李半拉子走过来,低声说:“是野狗,刨人吃呢。”

果然,从一个小院子里窜出几条狗,盯着我俩看了一会儿,跑开了。

“小刀,人都死了,咋办?”

“走,先进大院看看。”

我拎着枪,快步走了进去,借着月光,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院子里一个黑乎乎的“土堆”。

走近一看,才发现里面全是被烧焦的尸体,可能有人把大院里的人全部打死,堆在这里一起烧了。

李半拉子也走了过来:“胡子干的吧,老狠了。”

“砸窑而已,什么绺子这么狠,把整个屯子都烧了?”

“就是,把穷人的马架子都烧了,外面的高粱谁来收?毁了这个屯子,一锤子买卖啊!”

“再找找吧,没什么人,咱就只能回去了。”

李半拉子答应着,转身朝后院的方向去了,我听到外面有动静,赶紧到门口看了看,又是野狗。

再回到院子里,我简单查看了两边被烧塌的房子,废墟中还有煤油灯、脸盆,以及烧坏的手电筒。

这不正常,一般绺子打进大院,连破衣服烂褥子都不放过,煤油灯手电筒这样的好东西,更是宝贝,怎么可能不带走?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绺子?

刚想到这里,后面忽然传来咣当一声响,紧接着就是李半拉子的一声吼。

我立刻跳出废墟,快步跑向后院。

就见李半拉子挥着刀,愣在半堵砖墙前,一动不动。

我吓坏了,举起枪,低声问:“半拉子,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