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吹点小风，阳光正好，姜萌只用盯着小牛崽不乱跑就行，坐着坐着瞌睡虫不请自来。
她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抬起腕子看表：“哟，都快12点了，聪聪，咱俩不等了，回家吃饭去。”
小朋友跟在一群大朋友屁股后头跑的正欢，理都不理他姑。
“姜聪，你走不走，不走小姑可走了啊。”
小朋友依然装作听不见，就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嘿，小不点还学会装傻充愣了哈。”
姜萌被阳光给照射的半阖着眼皮，她慢腾腾起身，打算采取强制手段给人抱回去。
突然一辆牛车叮铃叮铃地由远及近。
姜萌拿手罩在眼眶上方，试图看清来人是谁？
结果人还没看清，就瞧到他们家傻大胆被追牛车的大队伍给落下，眼看着就要和奔跑的老黄牛来个亲密接触。
说时迟那时快，姜萌一个健步冲出去，捞过人往边上快速一闪。
“哇——”大朋友们惊呼不已。
前来喊人的于素心腿都吓软了，好悬没一屁股坐地上去。
“聪聪——萌萌——”
姜萌正在教训侄儿，就被她妈略显凄厉的喊声给唬的一跳：“瞧，都怪你不肯回家，奶奶找来了吧。”
于素心拖着软绵绵的两条腿跑上前查看孙子和闺女：“你俩没事吧？”
“没事，有我在能出什么事，妈你就放一百二十颗心。”
姜萌说的信誓旦旦，转瞬想到牛车，忙转过头去瞧：“怕不是我奶上来了？”
姜奶奶昏迷不醒躺在牛车里，脸上瘦的五官都凹进去了，面色一片青白，看起来竟有种时日无多的错觉。
“这……这，你奶奶咋搞成这样了？”
于素心心软，想着过往婆媳间相处的情分，眼眶就是一酸。
姜萌冷了脸，将聪聪塞她妈怀里：“我带奶上最近的卫生院，妈你等会给我们送饭过来。”
“好好，那我给聪聪送你外婆那里去，我马上过来找你们。”
幸好龙凤胎今天跟爷爷在家里，光聪聪一个，两位老同志还看得住。
“二大爷，我领路，你跟我来。”
“啥子？听不到。”
彼此都吼的超大声，怕对方听不见，结果也确实有一方听不见。
姜萌无语住，只能站在牛车前，摸了摸牛头，冲二大爷招手，示意跟着她走。
二大爷和他们隔着房，但没出五服，天生的耳力不大行，跟他说话得用喊。
索性卫生院不算远，两人一个领一个跟，十分钟后也到了。
姜萌连人带被子抱起她奶就往里冲，两个医生都算老熟人，看见了赶忙跟上去。
等二大爷停好牛车，拿着姜奶奶的包袱找来时，她已经醒过来，躺在床上两眼无神。
“弟妹啊，听我一句劝，姜家村那个家你就别回去了，帮扶老大这么些年，你也该享享清福了。”
“二哥呀……”姜奶奶听他这么说，想回点什么，才一开口，那眼泪就泄了洪，后头的话再难说出来。
二大爷于心不忍，又有种从她身上窥见自己下场的悲凉感。
这人老了，不能干了，就只能被逼死吗？
“你和我不同，子女个个出息，老二老三都是孝顺人，实在没必要待在姜家村硬吃苦啊。”
匆忙赶来送饭的于素心听见这话，忙接茬：“我二大爷说得对，妈你这回来了就别走了，萌萌和妍妍都嫁出去了，家里也住的开。”
“再说我现在帮他们看仨孩子呢，有你在也能多双眼睛，我也能稍微松口气不是。”
姜萌十分上道：“就是啊奶奶，我和君尧也打算要孩子了，他忙起来就没个定数，我又还要上班，到时候孩子也只能往我妈这里送，你看四个孩子呢，你不帮衬点我妈，她能照顾的过来？”
姜奶奶哪能不明白她们母女的良苦用心，这是生怕她不自在，尽力在给她找补呢。
“老二家的，你素来是个好的……”
孩子们孝顺，她也想开了，只要老二不嫌弃她这把老骨头干不动了，以后就这么着吧。
“妈以后帮你一块带孩子。”
“欸，那我这心就踏实多了。”于素心话应的很是敞亮。
“昨晚上二田还担心你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他今天回来要知道你这个决定啊，指定能好好睡个觉了。”
姜奶奶心里极熨贴，那股郁气没了，面色也好看起来，到底病了这么多天，心里一松快，人又睡了过去。
大家见状，也跟着松口气。
二大爷送人过来，吃了顿饱饭，心满意足离开，走时一个劲说：“还是你娘有福气。”
有没有福气的，见仁见智吧。
晚上，一号楼全家聚餐吃大鹅，家离的近用不着住院，也给姜奶奶带上，于素心心灵手巧，留了点鹅肉给她炖粥。
老于家没有刻薄人，瞧见姜奶奶这个老亲家，也只有热情的份，将她心里那些有的没的担心和忐忑都给冲散了。
“老姐姐你来了就好，咱们也能说说话，我今年退休了，到时候可以一起上供销社逛逛，或者去城外挖挖野菜。”
“那敢情好，我是个不爱挪窝的，这些年一直待在姜家村对城里也不熟悉，有你带着我就安心了。”
“不难记，你走上两回就能记住。”
姜二田下班来丈老子家里瞧到亲妈，这么些天来拉着那张脸总算展了颜。
“妈你来了，身体怎么样？我大哥带信说的夸张，我还以为……”
姜二田话刚出口，就察觉到自己说错了，立马找补：“也怪我这一年来忙，实在抽不出空回去看你。”
“没事，都好了，二田啊你好好给厂里干活，咱们做人得实诚，不能偷工减料，也不能偷奸耍滑。”
“欸，妈我都记得，不会的。”
于明磊连连为女婿背书：“亲家母，我这个女婿你用不着操心，这么多年下来我一直看着，二田这孩子最是踏实。”
儿子被夸，姜奶奶焉能不开心：“那也是托你的福，二田一直被你教导着，拉扯着才能变成这样，亲家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老亲家俩你来我往的给对方戴高帽子，气氛一派融洽。
这时，于素心端着两大碗鹅肉出来：“开饭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