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这个词太过沉重，姜萌尚且心里没底，没敢口头作出保证，只含笑点首。
然后，快速切换话题。
“好了，别多想，本来也怪不到你们，你们保家卫国又有什么错，要怪就怪那群二五仔。”
姜萌语气冷漠哼了声：“可恨我昨晚应接不暇，让那两个歹徒就这么轻易给死掉，不然榨干他们的剩余价值后，我非得给人片出108块拿来喂狗。”
在场三人皆听得倒吸口凉气，不过，想想她平日里片鱼的刀功，似乎将人片出108块并不出奇。
只是这样的话，嘶，后背好像凉意更盛了呢。
姜萌仿若未闻，继续自说自话：“你吃完早饭赶紧去休息，团部不是要做笔录吗，我和姐夫自去就是。”
“老三啊，你也睡个回笼觉，记得别睡太死，听着点你大哥的动静。”
“……哦，好。”
三个大男人就这么被安排了，还都没有一句反对。
来到团部，梁田母子三人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不过没瞧到她人，就看见李团抱着蔫了吧唧的闺女在哄。
边上的小树脸色憔悴，脑袋靠墙，闭眼正在补眠。
姜萌和姐夫对视一眼，没有选择出声打扰，默默坐到旁边。
反而李建设见了，勉强扯出个笑容冲他们打招呼：“来了啊？”
声音不大，却立马惊醒小树，他眼皮掀开，眼白焕散，露出盛放在眼瞳里那份恐惧。
三个大人瞧得真真切切，他如一只惊弓之鸟，再经不得一点点风吹草动。
李建设拍着闺女后背的那只手倏然捏紧，虚虚僵在半空，久久难以收回。
从始至终，他都顾着安抚媳妇闺女，忘了这个本就不算大的二儿子。
大掌终于拍上少年的肩膀：“别怕，有爸在。”
小树眼眸里黯淡的光芒仿佛被再次点亮，刷一下，好看的眼睛里重新汇聚神采。
他重重点着脑袋，神情诚挚，充满相信：“嗯，我知道爸你会保护我的。”
李建设喉头发紧，心里既感动又酸涩，看看，他的儿子要求有多简单，却偏偏这样，自己也不能满足他。
明明，这也是他千盼万盼的孩子啊。
头颅微微抬高，遮掩眼里的泪意，他再次拍了拍儿子的肩，一却尽在不言中。
父亲如山，沉默却稳重，莫过如此。
姜萌欣赏了一出有关于亲情的默剧，眼神微微闪动，知道这会儿该轮到她出言了。
“李团，恭喜你衣钵有人承继啊！还是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存在。”
李建设不傻，第一时间看向自家二儿子，再回过来带着询问，更深层次却是希冀和兴奋。
姜萌也不卖关子，将昨晚那一枪如实说给他听。
“当时情况危急，我已经半脱力，黑灯瞎火的，想要重创歹徒无疑很难。”
“小树同志勇敢开出一枪，致使敌人受伤，牵制住他接下来的躲避，这才让我寻到机会一击毙命，大家方能安全返回部队。”
李建设脸都激动红了，又狠狠拍几下儿子的肩膀，都给人拍的歪倒一边。
“好，不愧是我李建设的儿子，敢想敢做，不孬。”
小树半边肩膀都是麻的，但是能够听到父亲对他的夸赞，他觉得比什么都值得。
“……是姜嫂子信任我，我不想辜负她对我的信任。”
他害羞挠挠后脑勺，据实相告：“如果是我自己的话，我可能不敢开出那一枪。”
嘶，这孩子不咋自信啊？
稍微得点信任，他就跟碰到伯乐似的，卯着劲要达成。
难道说，李家很轻视这个孩子？
姜萌所想到底不是空穴来风，毕竟上有哥哥，下有妹妹，夹在中间的或多或少会受些夹板气。
这么想着，她看向李建设的眼光也就变得奇奇怪怪。
胡旭阳诡异的和小姨子同频，心里还很庆幸，幸亏自己想开了，要不然小二跟小树似的，得多可怜啊。
李建设被一明一暗两道“他很偏心”的视线注目，只能苦笑一声，无从辩驳。
他很忙，是真正意义上的忙，想要管理好一个团部，所需要耗费的心力不少。
事业上放多了精力，家庭上自然而然就会照顾不周。
在有限的时间里，先是媳妇，其后才是孩子们。
然而老大是长子，不用多说分到的关注度最多，他不知是在哪里听到这么一句话，当你一碗水端不平时，那么将天平尽可能倾斜给老大。
老三是闺女，是连得两个儿子后，唯一的闺女，疼宠自不必说。
唯有老二，每次都被一言带过，他越乖，他们越是放心他，也就越不会关注他。
想到这里，李建设苦笑，真是验证了那句话，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太过乖巧的孩子总是受尽委屈。
“唉……”
“老二呀……”
恰在这时，门从里被推开，梁田惨白着一张脸，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小树反应最快，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妈，你没事吧？”
梁田摇摇头，一个字也不想说，任由儿子搀扶着她走路。
李建设到嘴边的道歉，因为关心自家婆娘的状态而忘到九霄云外。
“小田儿，你真没事？”
梁田抖抖嘴皮，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一声不吭。
姜萌心里叹气，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径直起身往审讯室里走。
一进门，有年轻的士兵领着她到地方落座，一抬头，正对面是两个熟人。
许小军主审，程大牛记笔录。
见到她坐好，他俩露了个客气有礼的笑容。
“姜萌同志，还请你配合我们，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
“好。”
姜萌回了个笑容，思绪陷入回忆里，开始组织语言。
“事情要从昨天下午5点过2分说起，我们开着一辆拖拉机返回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