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到这个问题,姜萌也不介意摊开来讲。
“我是有短暂的规划,但长远的懒得去想。”
在家人面前,姜萌坦荡且畅所欲言。
“因为性命之危这根大棒子在身后不断敲打,十几年来我过的太累了。”
“现在性命无忧,心态便不自觉有些惫懒。”
“但我又是个矛盾的人,一直散漫下去就想要振作一下,长长久久的上进又总想着当条咸鱼。”
君尧理解这种心情,他温柔为她清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语气万分柔和。
“人生来就是矛盾体,那是因为我们心中的欲望太多,既想要这样又想要那样。”
“不止你,我其实偶尔也会想要当一个逃兵,逃到一个无人认识我的地方,学陶渊明种豆南山下。”
姜萌打趣他:“然后你也草盛豆苗稀?”
君尧失笑,毫不反驳这种说法。
“我不是个会种地的,说不定种出来的豆子产量还比不得人家陶渊明多。”
行,你对自我的认知还挺深刻。
开完玩笑,他话音一转转到正题上。
“你的计划能不能说与我听听,我们凑凑智慧,一起来分析分析。”
“嗯,也不是不行。”
姜萌又在戳梨涡,这算是她有情绪时的一个小动作。
“我对自己的未来,一开始是没有规划的,可以说我是一个没有理想和抱负的人。”
君尧心疼摸摸小姑娘的发顶,慢慢往后顺着,一下又一下。
他完全可以理解,一个2斤多点的早产儿,生存才是萌萌最应该考虑的问题。
“一切都会好起来,光明总在努力中到来。”
“是啊!”
姜萌弯眸一笑,心底却虚的很。
早产儿是真,情况并非那般危难,不过儿时喜欢生病倒是不假。
道观习武也是真,还是她外公求到老道士头上,人家才教了套强身健体的操。
这操挺管用,跳着跳着,她的身体果真越来越好,将亏空都给补了回来。
“我现在大好了。”
君尧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然后装进口袋里保暖。
“你看,这就是你努力过后的回报。”
还不等姜萌应景的掉两滴眼泪,以表感动。
君尧再次将话题拉回来:“所以,你的规划到底是什么?”
你可真是棒棒,锲而不舍的精神值得每位同志好好学习。
姜萌小小无语了下,叹气诉说:“具体没有规划,就是想着好好精进自己的设计能力,但我在这方面兴许没有多大的天赋,走不了太远。”
“下意识地,我就想多刷点荣誉将条件给撑起来,你真要正儿八经的问我以后想干什么,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她两手一摊,十分光棍。
君尧也不恼,反而为她策划起道路来。
“你先在设计部学着,以后想不想进工会?”
“工会啊,他们有邀请过我,被我给拒绝了。”
姜萌如实说出心里的想法:“我觉得我还年轻,整天面对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会消磨掉我对工作的热情。”
得,你嫌麻烦也不直说,还消磨热情。
“我随意说说,你也随便听听。”
君尧抬眸,就见小姑娘乖巧的点着脑袋,不由笑了笑。
“你的优点是很会刷功绩,个人先进有些人穷其一辈子也达不到,你头一年工作便将之收归囊中。”
“我觉得吧,你要是在设计部待够了,可以上工会过渡过渡,然后入个党,上升空间会比较大。”
姜萌认真听着,入了心。
“你的意见,我会好好考虑。”
不急,慢慢来,她才19岁,一切都来得及。
………
最近孙白很焦虑。
他哥已经三天没理他了,不是生气时的爱搭不理,这回是真正气大了,见面当他是空气。
亲爹劝他早点认错服软。
“你哥这些年要撑着咱们这个家,呕心沥血的,他不容易,你也不小了,也该体谅体谅你哥。”
可孙白就是觉得委屈,不就是瞒着他带男朋友和爸见面嘛,这有什么啊,要不是他不答应,自己何至于此?
郝文平也劝他做那个先低头的人,孙白更加委屈了。
“你们都让我认错,可我到底错哪了?我喜欢你,想要带心爱之人和我最亲近的人认识,我有什么错呢?”
郝文平叹气,心里万般复杂。
要说他该恨孙白的,可是这人一片赤子之心,一门心思对他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的心也非铜墙铁骨,缺爱的他被百般柔情包裹,似乎抵抗力愈来愈低了呢。
“你怎么不说话?你还是认为我错了,反正他孙建国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孙白做什么都是错的。”
孙白气到不行,恨恨扭过头去。
郝文平再次叹气,扶着他的胳膊将人转过来。
“别呕气,你哥兴许是气你将他排除在外,一家人独独落下他,要是换作你,就问你生不生气?”
孙白很实诚点首:“生气!”
他听劝,借着这个思路代入己身,心里已经狠狠生气了。
“我快要气死了。”
郝文平暗暗松口气:“那你要不要去道歉?”
“要!”
孙白抱了下男朋友:“那我走喽,今晚不回来。”
“好,路上注意安全。”
郝文平等人走了,笑容一收,面无表情半躺到沙发里。
他试图说服自己:“今天劝他,等孙建国知道后,可以不动声色拉个好感,这也是为打入孙家奠定一个基础。”
但事实如何,就连郝文平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实在不是个多果断的人,背叛的代价太大,很有可能生不如死后还鸡飞蛋打。
继续下去的话,他的良心又受不得谴责,孙白每体贴一分,他就纠结一分,也痛苦一分。
如果说,孙白是个女娃子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