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澍闻声回头,只见一个小乞丐撒丫子逃跑,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水鬼?”上官澍拧眉,朝四周看去,“哪来的水鬼?”
半晌,他没找到,嗤笑,“眼神这么不好,还要饭?”
说完,他回过神,继续朝国公府走。
而小乞丐,跑了老远,发现水鬼没跟上他,才停,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
每日凌晨,他都要去前面的菜市口捡一些昨夜丢的烂菜回来,若是去晚了,烂菜就被别的乞丐捡走了,他和叔公一家就要饿肚子了。
可刚刚碰见了水鬼,小乞丐不敢再从这条路走,只好从小路绕过去,可是绕小路费时,等他到的时候,果然,烂菜叶都没了。
小乞丐于是拿着破碗,开始讨饭,乞讨了一上午,终于讨来了两个馊馒头,还有两文钱!
小乞丐高兴极了,将两文钱藏到了脚底的破鞋里 ,然后回家。
其实也不算家,只是京郊的一座废庙,里面有几个屋子,住的都是乞丐。
屋子漏风漏雨,摇摇欲坠,强壮些的乞丐,就住好一些的屋子,而他,和叔公一家,老的老,残的残,小的小,住的是最破的。
但无妨,有叔公在,那就是他们的家。
小乞丐回去破庙,已经下午了,这个时辰,有志气的乞丐还在外面要饭,所以破庙里只有叔公一家。
倒不是叔公一家好吃懒做,而是真的惨!
叔公年过半百,瘦的皮包骨头,最近还得了恶疾,大夫说足要五两银子才能治好。
叔公有个女儿,是个瘫子,还疯疯癫癫的,总是和叔公吵架说自己是龙女什么的。
至于叔公的孙女,比他小上几岁,最是刁蛮嘴馋,这对母女俩总是欺负叔公,他很不喜欢她们!
但是她们是叔公的亲人,叔公对有救命之恩,所以叔公的亲人,也是他的亲人。
他会替叔公好好照顾她们。
“叔公,我今天遇到了些脏东西,没捡到菜,但好在讨了两个馒头。”
小乞丐进屋,就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白发苍苍,看着命不久矣的老人躺在地上。
炕上是一个女子,听见他的声音,她斥道,“这么晚才回来,你想把我饿死吗?!”
小乞丐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丢给女子,女子似是饿极了,忙不迭接过,放进嘴里,狼吞虎咽。
入口是一股馊臭,女子顿了下,紧接着一边囫囵吞咽着,一边呜呜大叫,嘶声痛哭,崩溃里透着隐忍。
小乞丐习以为常,不再理她,走到老人面前,将馒头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喂进老人嘴里。
老人双目迷离,嘴上结着厚翳,浑身散发出一种腥臭,就像是生肉腐烂一般,正值盛夏,虫蝇甚多,小乞丐一靠近,乌泱泱的苍蝇惊动,涌上来,小乞丐用手扇开。
老人的嘴艰难张开,咀嚼着嘴里的馒头。
炕上的女人见状嘶吼,“别都给他吃了,给我子嬅留点!”
小乞丐不服气,呛道,“你怎么不给你女儿留?”
女人又要开口骂,小乞丐的手却被拍了拍,小乞丐回头看去,就见老人朝他摇头,嘶哑道,“我……不饿……”
“你吃……你和……子嬅……吃。”
女人见状得意轻哼。
小乞丐压下心底的愤怒,掩下发红的眼眶,说道,“我也不饿,我吃过了。”
“臭乞丐,你居然在外面偷吃!”
小乞丐无视女人尖刻的谩骂,给老人喂了半个馒头,又出去打了些水,喂给老人。
女人吃完,又让他将她抱出去晒太阳,小乞丐如她所愿做了,然后又打了盆水,拿了块干净些的抹布,进了屋。
将老人身上的衣服扒开,露出里面恐怖的骨架。
对,就是骨架。
上面沾着腐肉,里面的五脏都露了出来。
硕大的蛆虫在里面爬着,钻着。
小乞丐面无表情地将里面的蛆虫摘干净,然后给老人擦擦还有皮肉的地方。
做好一切,他凑到老人耳边,低声道,“叔公,我今天又讨到了两文钱,离五两银子还差五十文,很快我就能凑齐,然后帮你请大夫,治好你的恶疾。”
老人闻声抬起手,摸了摸小乞丐的头,浑浊的眸底盈上热泪,“谢……谢……”
“叔公……”
女人晒好了太阳,又被小乞丐抬进屋里,然后女人开始自言自语,“你不是说父皇有疾,想要找子嬅续命,他们怎么还不来?”
【我也是听说的。】
“你怎么这么没用!你既然帮不了我,还回来做这么?”
【我也不愿意回来,只是我现在没地方去了。我只能尽力帮你走回话本剧情,你嫌弃我没用,我还嫌弃你没用呢!】
“!@¥%……&*!!!”
女人又疯狂骂了起来。
小乞丐看了半晌热闹,最后还是无语地走了出去。
他要将今日新讨来的铜板和之前存的放起来。
小乞丐走到一处墙角,朝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将松动的砖块拿开,里面是一张油纸,里面包裹着他的银子。
他打开油纸,下一秒,愣在原地。
里面空无一文,他的银子被偷了!
小乞丐顿时心慌无措起来,这是叔公的救命钱,是谁!是谁!
正巧此时,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从远处走来,一手抓着饴糖,一手拎着几袋糕点。
小女孩不是赵子嬅是谁?
小乞丐眼前一黑,一股骇人的火气直冲天灵盖,他想也没想的冲过去,抓着赵子嬅的手,“你是不是偷我银子了?”
“你放开我!你这个臭乞丐,弄疼我了!”
“你再不放开,我就让我娘揍你!”
“娘!娘!”
小乞丐哪还听的进去别的,猩红着眼吼道,“是不是你拿的?!”
赵子嬅用力推开他,尖声道,“是我拿的又怎样?”
小乞丐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子嬅,“那可是你祖父的救命钱!”他指着她手里的糕点,“你竟为了这些,连你亲祖父的命都不顾了!”
赵子嬅的眼里迸出淬辣的疯和狠,她切齿道,“他才不是我祖父,我祖父是皇上,他该死!要不是他阻拦我娘,我们岂会在这里过这般生不如死的日子?都是他的错!他死了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