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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没人看到,那就是空口无凭,翟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空口白牙诬陷无辜少女,实在……”翟静璇摇头,浅浅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翟父眉心能夹死只苍蝇,闻言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带着翟夫人一起告罪。

翟静璇也未追究,呵斥家仆,“还不把翟小姐放开?!”

“……是!”

上官诚敬被解救出来,翟父见状缓声让人将他送回卧房,然后特地让翟静语来招待翟静璇,翟静璇想了想,笑着应了。

翟家三人眼睛一亮,尤其翟静语,一颗萌动的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就知道!翟静璇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命?

上官诚敬迟早是她的!

世子妃的位子也迟早是她的!

卧房。

上官清粤随着进去了,叉腰,“你不是跟我说你是宅斗的王吗?还没一个时辰,你就被人陷害了,大嘚嘚,你太逊了吧!”

上官诚敬揉了揉鼻子,硬撑道,“我也没吃亏啊,我是真把姓翟这老小子给打了!”

上官清粤一噎,小脑袋随即摇了摇,“你要不是爹爹娘亲的孩子,真怕你被人打死。”

上官诚敬觉得小家伙装大人的口吻好可笑,蹲到她跟前,逗逗,“哎呦,咱们粤儿真是思虑周全,连大哥哥会被人打死都想到了呢!”

上官清粤喜道,“那是自然,因为粤儿是坠冲明的啊!”

“那坠冲明的粤儿怎么还不去睡觉觉呢?”

“还不是被你们吵醒了!”

上官诚敬听着有些心疼,小家伙没娘亲在身边,睡都睡不踏实,上官诚敬抱起上官清粤,“哥哥哄你睡觉觉好不好?”

“不用啦!”上官清粤眼睛一亮,小手拽住上官诚敬的衣服,“大嘚嘚,咱们去隔壁院子看看吧!”

“隔壁院子?那里有谁?”

不会是……上官诚敬心尖一抖。

【当然是假千金的奸夫辣,害你死战场的罪魁祸首!】

上官清粤狡黠抿了抿唇,大嘚嘚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她还是不告诉他了,免得吓死他!

上官诚敬深吸一口气,看!怎么不去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翟府位于京城北侧的清白街上,这一条街,产权属户部,基本都是京官里无宅子,皇上或赏,或租给朝臣的,所以这里的宅子中规中矩,和官阶高的府邸没法比,又不算太简陋。

住在这里的人,家底可想而知。

但也有好处,这里大半的官邸都是两袖清风的廉官,所以这条街取名为清白街,有身家清白之意。

这是刚开始,后来便有了投机取巧之辈,为了向皇上显示自己的廉洁,故意哭穷装穷,占着茅坑不拉屎,让那些真正有需要的廉官无房可住,只能花银子去租。

翟府隔壁的陶府便是这般。

穷?

陶府祖上是捐来的官,据说老家宅子里的地都是用金砖铺的。

也有说,陶家的钱都是省下来的,因为陶家的抠嗦,不说满朝文武,街里街坊,就是千里外的外省,都有耳闻。

京官里有个陶家,陶大人,一件旧袍子穿三年,补丁打得浑身都是,建熙帝见了都皱眉,让户部给他新赏一件朝服,奈何人家就是不穿,说要过年穿!

陶大人之父十年前刚过世,弥留之际,把子孙后代都叫到了跟前,支支吾吾磕磕绊绊了半天,后代们还以为老爹要交代什么大事呢,结果陶大人老爹,半晌将话憋了出来,“隔壁屋的灯没吹……费油!!”

陶大人家的鸡前天吃了棒谷,拉出来的鸡屎有没消化的棒渣,陶大人都要洗洗,再给鸡喂进去。

陶家有一颗桑葚树,一到季节结桑葚,恰恰那树长在院墙边上,每年都要跃出墙,隔壁就是翟家,翟家两女一子,都是半大孩子,馋嘴的年纪,哎呦……陶大人夜不能寐,终于,一晚上,拿了个板凳,就坐在树下,数桑葚,早上一遍,晚上一遍,若是数对不上,那翟家三个孩子就要遭殃啦。

陶大人也要上朝的,有时候数不完,他就让陶夫人数,陶大人因为抠,家里的人口亦是简单,没有通房侍妾,没有丫鬟仆人,就一家三口。

生了个儿子叫陶不奢,刚出生时可把陶大人气坏了,儿子多费粮食啊,这一顿下来,还不把他的家吃空了,哪比得上女儿?

陶夫人诧异,我生的是儿子,又不是饕餮!

后来陶夫人安慰他,大楚向来嫁妆比聘礼丰厚,生了个儿子,他们就不用掏巨额嫁妆了,还能得一份。

陶大人这才高兴了起来。

这些还不算过分,过分的是,有时候,陶家炖肉,香味传到隔壁,陶大人都会爬上墙头,阴阳翟家,占他家红烧肉的便宜了。

翟家也很苦恼,但苦恼归苦恼,陶家是装穷,翟家是真穷,他们没钱搬家,远离奇葩邻居。

陶家的抠,是代代相传的。

原话本里。

到了陶不奢这一代,陶不奢今年十五,品学兼优,因抠,凿壁偷光,囊萤映雪,他全都来!

好在陶不奢是真用功,十五岁便考得了举人,在京城学界有一定的名声,不少名士都想收他为徒,然而在未来一片光明之际,陶不奢得了眼疾。

陶大人只好忍痛请来太医诊治,太医说,这是因为陶不奢的眼睛总在昏暗的状态下看书,故眼睛废了,这种叫“短视”症,已故孝敏皇后生前说过,这种又叫近视眼,孝敏皇后特地造出来一种镜子,带上就能看清了。

但是这种镜子造价不菲,足千两银子呢!

陶大人一听,当即拒绝,言及他没钱。

陶夫人心疼孩子,也心疼银子,故没说话。

陶不奢的眼疾就耽搁了起来,以致后来越来越严重,几乎不能视物。

陶不奢的学业也耽搁了,人生划了句号。

但此时此刻,陶不奢刚近视,受亲爹之命,负责看守桑葚树。

他搬了个桌子,摆上书本,也不用毛笔,毛笔是消耗物,他就用不要钱的木棍,烧黑了的木棍,写起字来很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