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乖乖巧巧地站在原地,赵缨朝他们招手,“走了……”
几个孩子跟魏复魏琚告别,然后跟上。
然而上官清粤没有动。
赵缨见状直接抱起了她,离开。
上官清粤小手扶着娘亲的肩膀,还在看着那个棺材,【魏源舅舅真的死了吗?】
【他不会装死吧?】
赵缨:……
脚步快了些,怕小丫头语出惊人来。
突然,上官清粤小脸一皱,一脸坚定,凑到赵缨耳边,偷偷摸摸道:“娘亲,魏源舅舅定是觉得丢人,装死想要金蝉脱壳,他没死!”
赵缨:……
魏家的大门怎么离得这么远?
“娘亲你是不是不信?粤儿跟你赌十个亲亲,要是粤儿赢了,娘亲亲粤儿十下,要是娘亲赢了……”小家伙还认真想了想,“我让娘亲亲十下!”
赵缨:……
“有区别吗?”
小家伙被戳破了,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小手捂嘴偷笑了半天,强词夺理道:“粤儿要是赢了,娘亲亲粤儿右边脸,粤儿要是输了,娘亲亲粤儿左边脸……”
赵缨无奈,捏了下小家伙的脸。
“精得你!”
……
黑暗憋闷的棺材里,直到某个霉宝说了句,“他没死……”
直板板的人,指尖突然动了一下。
……
魏复站在棺材旁,叫来了管家,“去将京城最好的仵作找来,等人都走了,将阿源的尸身偷偷送去……”
“爹……”
魏琚走了过来。
皱眉问,“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
魏琚见从魏复嘴里问不到了,就转问管家,一通吓唬之下,管家碍于魏复在,也不敢说,于是随便扯了个谎,只说魏复嘱咐了丧礼的一些事宜。
魏琚闻言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些,然后离开。
魏复看着魏琚的背影,咬牙。
半夜,魏复给魏源守灵。
魏源的尸首已经偷偷裹上,运出了魏府。
魏琚怒气冲冲地朝魏复过来,张口便骂,“你把阿源送哪去了?”
“你为何要找仵作验尸?”
原是魏琚疑心深重,在魏复这里得了答案却不信,找人偷偷跟着老管家,知道了魏复找了仵作验尸。
魏复现下倒是比魏琚要冷静沉着了,他寒凉道:“阿源的死有蹊跷,我不过想找个仵作验一验罢了!”
“荒谬!既然阿源不是自戕,你为何不告知为父,要偷偷行此事?”
魏复冷笑,“告诉你,好让你毁尸灭迹吗?”
魏琚剑眉深拧,“你什么意思?”
他怒目圆睁,“放肆!你怀疑是我杀了你弟弟?!”
“难道不是吗?!”
魏琚眼前一黑,踉跄后退了一步,“逆子!你翅膀硬了,竟敢……”
魏复打断他,“父亲不必生气,若真凶是他人,不正好还你一个清白?”
魏琚无言以对,抽出鞭子抽了魏复几下,魏复一动不动地受着。
魏琚突然扔下鞭子,转身走了。
魏复盯着那条鞭子,不知在想什么。
……
深夜。
“主子,出事了。”
屋里头的人被吵醒,披上外袍,去外室,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语气不善,“何事?”
“魏侯找了仵作验尸……”
那人诧异,“魏复竟没上套……”
“按道理,魏复若知道魏源死了,一怒之下,新仇旧仇一起报,魏复就完了……”
黑衣人接话,“对呀,属下的眼线看着,魏侯本满腔恨意,然跟承乾公主说了几句话,回头就让人找仵作……”
“承乾……”
那人沉了口气,“既是如此,那你便去将那仵作灭口,将魏源的尸体也毁了,让他无尸可验!”
“是!”
黑衣人走了。
黑暗的屋子里,半晌,响起一声淡薄的冷哼。
……
京郊的一处宅子。
是仵作宋六的家宅。
因他职业的特殊性,没人愿意跟他做邻居,所以住不了京城好地界的旺宅,只能在城郊住着。
好在他够出名,请他验尸的不少,他早些年攒了不少财物,年过半百,他教会了几个徒弟,就从衙门光荣退休了。
拿着大笔银子,在玉芒山下,置了一大片地,再盖些房子,或租或卖,赚个小钱。
日常还时不时地验个尸,打发一下时间。
他验的那些尸,都是荒山孤尸,有的是从山上跳下来,摔得七零八落,他就收敛尸体背回来,看看这人是先死的还是先碎的……然后发现这些尸块不是同一个人的……
还有的是被人杀完抛尸的,他就挖出来看看,怎么死的。
验完尸,他就给埋在山上,立了一座坟圈子。
凡事有利有弊。
他兴趣爱好得到了满足,可是坟圈子下面的一座院子,卖不出去了。
都嫌晦气。
就连最穷的乞丐都不住。
他贱卖白送,最后都倒贴了,可是还是没人要。
然近日,许是他红星罩头了,竟有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来挑院子,说要最破的。
他带他挑了几处,那壮汉见了都摇头,不够破,不够破,都说了要最破的……
于是他带他去看倒贴房,壮汉眼前一亮,又听说他说倒贴他一两银子,壮汉大眼珠子一瞪,立马同意了。
他心里这块疙瘩总算割出去了,身心通畅。
心情好,运势自然好。
京里大官给他运来一具尸,外带一袋子黄锭子,只说让他查看死因,何时而死,可有法子确定凶手面目……这些他看家本事。
老管家和几个护卫在门口守着。
宋六在屋里,点着烛火,一室光亮,以便将尸体看得很清楚。
宋六按照习惯,先用刀划破尸体的衣服,将其脱个精光,连亵裤都不放过,这样看得更清楚。
刚脱完,宋六打眼一看,嚯,还够白。
宋六从头开始验,很明显,颈上有掐痕,嘴唇发紫,是被掐死的,看来苦主不知道掐人的是谁。
按照他的经验,若是凶手手上带了东西,那掐人的时候,就会在脖子上留下印子,宋六抬起烛台,眯着眼凑上去,仔仔细细地瞧。
烛台倾斜,滚烫的油蜡顺着烛台,滴答滴答地落下。
尸体的眉头凑在了一起。
宋六直起身子,失望地摇了摇头,凶手没带扳指。
诶,他刚记得尸体眉心没那么多褶子啊?
哎,定是冤死委屈的吧!
宋六见惯了死尸,已经没什么同理心了,但看在这具尸体太有钱的份上,他好歹同情一下他。
伸手,将他眉心的皱纹按一按,“放心去吧,老朽定为你找出杀你的元凶……”
不知是被他按的,还是听了他的话放心了,尸体眉心平了。
宋六放下烛台,拿起小刀,开始开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