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园。
赵缨刚带着上官清粤用完早膳,小家伙一醒来就嚷嚷着要见三哥哥,赵缨只好将实情告诉了她,“你三哥哥回江家了。”
【为什么?】
赵缨叹了口气,“因为你三哥哥要报恩啊。”
这件事她也不能强来,否则倒和祁佑生了嫌隙。
她的孩子她清楚,脾气倔得很,越是劝他他越强硬。
他心疼他那养父无子可依,孩子是一片赤诚之心,她不好下手,那她就从他那养父下手。
人活在这世上,总有所求。
有所求,她就可以投其所好。
【那他要报多久的恩啊?】
见小家伙不太高兴,赵缨轻声哄了哄,【粤儿莫急,过不了些许时日,娘亲就能将你三哥哥带回来。】
正哄着,李嬷嬷回来了。
“殿下,老奴打听出来了!”
赵缨放下箸子,“说。”
“老奴寻了个江家从浏阳带过来的婆子打听的,这江必生人品口碑倒是不错,凭着一手好赌术闯遍大江南北,积蓄了一笔家业,后来便遇到了现在的江夫人。”
“这江夫人原先是一江南茶佃户家里的女儿,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因家贫,其父将其卖到了江家,这江夫人有大造化,竟入了江必生的眼,丫鬟嫁给江家做了夫人。”
“按常理说这是一桩好姻缘,然而这江夫人是个拎不清的,时常拿银子贴补娘家不算,娘家哥哥死后,她更是将侄子养在名下,意图……让江必生把财产全给那侄子。”
“本来江必生还忍着,直到江夫人多年不孕,江必生无奈收养了三哥儿。后来无意之下又得知,并非自己不育,而是那江夫人有问题,江夫人几年前应是喝下了大凉之物,毁了根基,这才不能有孕!”
“江必生于是找到江夫人对峙,江夫人却理直气壮的说,她父亲临死之前百般叮嘱于她,要照顾好哥哥和侄子。”
“哥哥是她家的顶梁柱,她哥哥没了,她就要让她侄子撑起一片天……总归是一家男子将她吸骨敲髓,可她不自知。”
“气得江必生要和她和离,这江夫人是个泼皮无赖,寻死觅活的,江必生心存仁善,不愿见江夫人死,就这么耽搁了。”
“后来约摸着顾及咱家三哥,江必生也没纳妾生子。”
赵缨闻言摇了摇头,感慨道:“我儿有福啊,遇到这么个好养父,怪不得坚持要报恩……”
李嬷嬷拧眉,“可是如此下来……三哥儿回来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赵缨也愁着,小家伙心里嘟囔道:
【不用担心,今晚那江夫人就要作死了,三哥哥要没地方住了……娘亲只需要前去京兆尹衙门给三哥哥撑腰就好啦!】
上官清粤大眼睛滴溜转,像是在想鬼主意。
【我若告诉娘亲,娘亲一定不让我跟去看热闹,那我到了傍晚就偷偷溜去京兆尹衙门,娘亲为了找我,一定会跟去的,这样我和娘亲都能去了啊!】
【救命!我也太聪明了吧!】
赵缨:……
江府。
江夫人回到卧房,很快,范仁就闯进来,面色狰狞,语气不善,“姑母,那小贱种怎么回来了?!”
江夫人见心爱的大侄子来了,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她起身,给范仁倒了杯凉茶,“你消消气,那小贱种毕竟还小,官府也关不了多久,放出来也很正常!”
范仁烦躁道:“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当上名副其实的江家大少爷啊!”
“你莫急,虽说你未入了江家族谱,不是江家的人,但你过得日子不比那江有后体面?”
“那倒也是……”
范仁一提起江有后,这个半路杀出来影响他发财的程咬金就牙根痒痒,就半年啊,他爹娘早死半年,姑母都不能让姑父去收养一个野孩子!
“那还是多亏了姑母照料!”
江夫人闻言,心中一暖,心道她这侄子果真是个明白事理,懂得感恩的,她爹说得没错,范仁是个有出息的,虽说现在遭了小人,遇到些坎坷,但总归是有大能耐的。
前些日子她刚入京,寻思着去街上逛逛,遇到一个拦街算命的瞎子,瞎子说他家有贵人。
她越想越觉得,这贵人,定是她这侄子!
范仁见江夫人的脸色,就知道马屁拍到位了。
于是再接再厉,拍得江夫人找不着北。
范仁话锋一转,拉住江夫人的胳膊,“姑母,你还有银子没,能不能给我一些,我最近认识了一位大人物,这人情份往……总归需要银子填的。”
江夫人为难道:“你也知道,你姑父防着我,大笔的银票我根本接触不到。”
范仁眼底划过一丝嫌恶,真是笨死了。
嘴上却遗憾道:“那就算了吧……该是我没这个机会,姑母不知,我往日结交的那些与近日识得的这位一比,简直是乌鸦比凤凰,那排场,那手笔……若是将其拿下,还怕江家在京城站不住脚?”
范仁提及此事,又不免嗤笑,“若是早结识了这位贵人,骰子王也不会被官兵抄了!”
“竟有如此能人?”
江夫人惊诧,“此人是谁?”
范仁故作高深,与江夫人附耳道:“镇国公府大管家的小儿子!”
“厉害吧?”
“什么?!国公府?!”
江夫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你竟与国公府搭上了线?”
范仁自得不已,翘着二郎腿不停抖着,“那算什么!我听钱六爷说了,他家还住着咱大楚的公主呢,他还吃过公主赏得一碟糕饼呢!”
江夫人听得眼睛发亮,连肥胖的脸颊都泛了红,可见激动万分。
“若是有了国公府的门路,还怕你那姑父不听咱得?”
江夫人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扬眉吐气了,心脏砰砰得跳,她颤声道:“阿仁,你莫急,银子的事情姑母会给你想办法,你要记着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你是范家的顶梁柱,范家就靠你了!”
江夫人越想越觉得,为了范仁能出人头地,她作为姑母可不能拖后腿,于是连忙跑进内室去搜刮银钱,结果屋子里值钱的东西早就让她变卖光了。
她搜刮了半天,才搜出了几十两银子。
她捧着银子出来,怒骂,“这该死的绝户,竟吝啬至此!”
她一个正经夫人竟穷到只剩几十两银子了。
范仁一看,老鼠眼瞬间耷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