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黑色的瓷瓶放在荆阿哥鼻底,郁念白让荆阿哥转醒。
君怀渊已经把纸张放回到原位。
郁念白打算就告辞了,没想到荆阿哥先说了话。
“你、你长得很美丽,比我的那些云雨姑娘们还要美丽。不用去学那些东西。”
荆阿哥努力用不带口音的中原话一字一句道。
“……”
君怀渊微微动了动手指,他想把人打晕是怎么回事?
郁念白先君怀渊一步把人放晕了。
“明早之后,他只会觉得刚刚的一切是一场迷迷糊糊的梦。”郁念白灌下荆阿哥一瓶药后就走。
走在外面,路上空无一人。
这里的夜晚肃寒,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在深夜里外出。
除了郁念白和君怀渊。
他们在一起静默的走着。
君怀渊也看了那纸张上的内容。
说实话,他看着觉得像心法可又觉得哪里不一样,许是西域的武功确实和中原武功的路数不一样吧。
可君怀渊又能感受到它内容里好几处都与芸芸凡心暗自吻合。
似是相辅相成,同根同源。
可它甚至说不上是什么武功内力修炼的秘籍,顶多、顶多有点强身健体的功效。
君怀渊想不明白其中关键,他看向郁念白。
很明显,郁念白也看不懂。
即便君怀渊不知道郁念白想尽办法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可是君怀渊知道郁念白没有得到她最想要的东西。
她并没有开心。
“我们后天就回去吧。”
在风中,郁念白舒出一口气。
她放松了神情,像是最自在的模样,“我们回去吧!”
郁念白不打算找那虚无缥缈的最后一块拼图了,她本来也没有觉得自己必定能找到。
人生有些缺憾,不是很正常吗?
再说了,她有数之不尽的珍宝,那些里,随意一件都是绝大多数人穷尽一生都无法拥有的东西。
她不是命苦的人。
恰恰相反,她手握的,已然是上上签。
从中原到西域那么远的路,他们都走来了,结果只做了这些就要回去了吗?
“你想好了吗?”君怀渊问,“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你这么快就放弃了?”
“放弃?”郁念白解下自己蒙面的黑巾,“从小到大,我应该放弃过很多东西。”
“但是你怎么知道我放弃之后不会得到其他的什么?”
君怀渊顺着问,“那你得到了什么?”
郁念白停下脚步,目光定定的看着君怀渊。
“我什么也没有得到。”
“或者说,我也不知道得到了什么。”
君怀渊难以理解郁念白的言下之意,他或许该换个问法,“那你放弃了什么?”
“时间。”郁念白忽然歪头,她说,“我放弃了十年的时间。”
目光不解,君怀渊不懂怎么放弃时间。
时间的流逝不受任何人的改变,郁念白要如何去放弃。
“那你后悔吗?”君怀渊目光不经意的错开,他凝视远处的天空。
“不后悔。”郁念白坚定的摇头,她启唇,“我什么也没得到,可是我不后悔。”
“那便够了。”
君怀渊收回视线,他的话很少,但是郁念白却觉得很中听。
在这冷凉的夜晚里,让郁念白浑身温暖。
“你见过真正的夜色吗?”
郁念白心情大好,她想起之前君怀渊目光落在远处的模样。
她伸出手,她手指纤细修长,似月色般洁白,指尖流着隐隐光辉,“跟我走。”
将手掌放在郁念白的手上。
被拉着走,君怀渊跟在郁念白的身后,目光落在郁念白的背影上,浑然不知自己要去哪里。
“到了。”
君怀渊驻足,他不解目光流露出来,“到哪里了?”
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没有人,没有帐篷,只有满天黄沙。
“你在阁楼里不是给我看过星空吗?”
郁念白张开手,她任由猛烈的风穿梭过她的全身上下。
“你觉得这里的星夜怎么样?”
仰头,夜空玄黑如墨,夜幕低垂,繁星悬挂在每一寸天空。
与阁楼里装置用光影作出的触手可及的星空不同,这里的夜空那么宽广,目之所及,星河璀璨。
迈步走在黄沙上,天空中的星辰越发明亮闪烁。
离天空那么的近,仿佛手可摘星辰。
与狭小逼仄的阁楼不同。房屋修建的再宽再高也始终是有边界存在的,然而在这夜阑下,无边无际的空间,无处不在的夜风都将人的心一同拉大,一同放宽。
起伏延绵的地平线蔓延开。
郁念白玄黑纤细的身影立在黄沙之上,风沙将她的发丝裹在她身上。
君怀渊喉结微微滑动。
【君怀渊好感度:七十五。】
哈?
刚刚发生什么了吗?
不就带他仰头看了一眼星星吗?
她都没花什么钱和精力。
这人这么好骗的吗?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郁念白忽然心痒痒,好感度都够了,她是真的想把人立刻马上就地扑倒。
“没有。”君怀渊可疑的侧过脸。
郁念白想到什么就要去做什么,她扑到君怀渊怀里,结果却因为君怀渊过于优秀的下盘,郁念白没能成功把人扑倒。
“要不然你往后倒下去一下?”
“……”
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你倒一下嘛。”
好吧。
君怀渊让自己自然的向后倒下,他扬起黄沙,让郁念白吃了满嘴的沙土。
口中吐着沙子,郁念白双手不老实的乱动,她扒拉着君怀渊的衣襟腰带,跨坐在君怀渊的腰间。
君怀渊惊愕,郁念白真是能每一次都刷新他的震惊上限。
仰面躺在地黄沙之中,璀璨的星河在郁念白的身后,君怀渊看入神了一瞬。
“你做什么?”很快回神过来的君怀渊微微暗哑了声音,耳朵也是腾的一下烧红了,只不过在这夜风呼啸的晚上,二者都并不明显。
双手被君怀渊一手握住,郁念白见君怀渊的动作越发熟练,轻轻笑道,“你说我做什么?”
君怀渊头疼,他坐起身,和郁念白面面相觑。
“不可以。”
君怀渊拒绝道。
郁念白已经知道了君怀渊的好感度,所以故作反问道,“你是不喜欢我吗?你不是还要拉着我成亲吗?你怎么推三阻四?”
“这怎么能一样?”君怀渊试图和郁念白好好讲道理,他捋清先后逻辑道,“这种事情应该是先成亲……”
“不对。”郁念白认真摇头道,“万一不和谐怎么办?先做过了再决定要不要成亲。”
脑子里轰轰的,君怀渊闭了一瞬眼眸,随即又睁开。
他明亮的目光锁住郁念白,“那非得是这里吗?”
风又激起一阵黄沙,郁念白被风沙迷了眼,她虚着眼睛。
“……那回去之后就可以……”
“不可以。”
郁念白睁开被风沙迷住的眼睛,撞进君怀渊明亮的眼眸。
君怀渊顺势将手穿过郁念白的腿弯,他双手横抱着人,轻松起身,还补了一句,“想都别想。”
“……”
郁念白内心抓狂。
【能不能矜持一点。】
系统都看不下去的诈尸出来。
“这有什么不矜持的吗?而且我说的不对吗?”郁念白心里反驳系统道。
君怀渊把郁念白抱回他们这几日以来一直落脚住宿的地方。
不高兴的郁念白下楼花钱半夜烧了一大桶热水送去她的房间。
这里水源金贵,郁念白花重金买了水。
褪去衣物,进入热气腾腾的水里,郁念白双眼放空。
她捧水浇在自己的手臂上,雪白的肌肤在水雾里若隐若现,指尖划过肌肤,无聊的来回摩擦。
郁念白大概能理解君怀渊的想法。
理解是理解了。
郁念白将头浸没入水面底下,她在水底想了许久后,破水而出。
随手拿了寝衣裹上,湿漉漉的还在淌水的头发贴在身后。
“咯吱——”
郁念白抬手推开门,迈步走了出去。
“咯吱——”
门被推开,君怀渊记得自己明明关好了门,是谁不打招呼就破门进来?
君怀渊皱眉。
结果下一秒君怀渊就看到郁念白浑身潮湿的走进来。
肌肤上还在蒸腾水汽。
君怀渊微微避开视线,等到看到大开的大门,他快步走过去把门关上。
“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头发湿了,你帮我擦干净吧。”
郁念白的长发嗒嗒嗒的滴水,她腰间处已经被水洇湿了一大片痕迹。
即使看着郁念白这明显“来者不善”的模样,君怀渊还是叹气,“帕子呢?”
郁念白顿住,她想着要来就出来了,刚刚不过是胡诌的一个借口罢了,她手上哪里会带着干燥的帕子来?
“我回去拿。”不过她回去拿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君怀渊把人拉住,“用我的可以吗?”
等郁念白回去一趟再回来不知道又要变出什么花样来闹君怀渊,君怀渊只想着快点把郁念白头发擦干,然后就把人送回去。
郁念白哪里会不答应呢,她欣然同意。
“好啊。”
说着就去床边坐下,还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你快来吧。”
她湿哒哒的发尾一直流水,干燥的床铺上很快被郁念白的发尾打湿。
君怀渊连忙过去轻轻拖起郁念白的发尾,然后用干燥柔软的帕子一点点的擦拭。
他擦拭的动作非常轻柔,甚至郁念白都没什么感觉,只能依稀捕捉到几分动作。
郁念白刚刚沐浴过后,身上还有着浓烈的水汽。
“你把发根也擦擦。”
郁念白晃了晃身子。
君怀渊依言将帕子放到郁念白的发根处轻轻擦拭。
“不对。”
郁念白转过身,她抢夺过去帕子,自己把帕子放在头顶上来回用力的擦拭。
君怀渊看得额角一跳。
果不其然,等到郁念白擦拭完成之后,露出毛糙的发顶。
“……你就不能对自己头发好一点吗?”
君怀渊心疼的看着郁念白的举动,她的头发又长又多,丝滑乌黑的发质像是丝绸面料,看着就非常好。
被郁念白这样不知疼惜的暴力对待,君怀渊捉住郁念白的手腕,不让她胡乱动作破坏掉那一头上好的头发。
“还是让我来吧。”
君怀渊再一次接过为郁念白擦头发的活计。
阵阵淡雅的花香四溢开来,君怀渊闻着似曾相识。
这好像就是郁念白身上的味道。
还记得初见时,君怀渊就曾经闻见过这个气息。
郁念白那时候告诉他,那是鸢尾花的香气。
如今又闻见,君怀渊轻笑,“你身上的花香好像越来越重了?”
不是君怀渊胡说,他是真的觉得郁念白身上的花香好像是越来越重了。
只不过当初君怀渊闻见这股香气时明明觉得心旷神怡、神清气爽,如今怎么闻着觉得有点头晕。
晃了晃脑袋,君怀渊头晕的感觉越发加重。
他意识到自己大概率是被下了药。
脑海里仔细回想过今日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他想不到是什么时候有问题。
或者说,君怀渊知道最大的问题应该就是现在。
郁念白已经转回过身仰头看他,她眉眼带笑,眼里似有雾蒙蒙的水汽。
“你觉得头晕吗?”
郁念白笑。
君怀渊心知十之八九就是郁念白做的手脚了。
“你要做什么?”君怀渊嗓音暗哑,他手上还是郁念白丝滑的发丝半干未干。
郁念白的双手覆盖上君怀渊的手,她动作亲昵的抚摸君怀渊的手背。
“你怎么不继续给我擦头发了?”
郁念白语气轻轻,她靠近君怀渊。
君怀渊浑身都有些乏力了。
无力再继续手上的动作。
郁念白于是自己双手用力,带动着君怀渊的手缓慢的为自己一点一点的擦拭长发。
君怀渊觉得郁念白就是在故意的折磨自己,柔软细腻的肌肤每一次擦拭发丝的时候都会和他的手背摩挲,不紧不慢,不徐不疾。
暧昧动人的摩挲让君怀渊脑海里不自觉的浮想联翩。
不对。
君怀渊用力的摇晃开脑袋,他怎么又想到其他地方去了?
心中默默运转心法,渐渐平复下去自己刚刚那颗躁动的心。
君怀渊稳定好情绪之后看向郁念白。
郁念白此刻还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擦拭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