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低头看着脚尖,他是真的怕秦皇。
他刚出生时,秦皇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杀意,至今让他记忆犹新。
单凭这一点,他和秦皇之间就无法做到普通父子之间的那种亲切,更不要说天家无父子。
至于其他兄弟,各个花尽心思想要坐上那太子之位,怎么可能在秦皇面前做出如同谢草这般放浪形骸之态。
所有兄弟姐妹,能够丝毫不顾及秦皇皇帝威严,说来也就只有赢天地一人,毕竟赢天地乃是皇室认定的大秦守护神,心态自然与其他皇子皇女有着很大不同。
“陛下身上威严太重,殿下们有所畏惧,陛下应该理解。”
谢草喝口茶,顺了顺,开口为三皇子开脱。
刘相闻言笑了起来,看着秦皇说道:“你看,你看没有一个孩子看的透彻。”
三皇子低着头微微抬起一些,眼角的余光偷偷朝着谢草看去。
他是真的没想到谢草敢这么说,他也不相信全天下除了少数的几个人,有人敢对秦皇这么说。
“心底无私天地宽,心中有私,自然畏手畏脚。”
谢草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三皇子心头炸响。
回顾以往,三皇子发现自始至终他虽口上说着对那个位置没有一丝念想,但心中还是存在期待。
想到这里,三皇子摇头失笑一声,直接坐到秦皇身旁,端起碗筷吃了起来。
只不过相较于谢草的胡吃海塞,三皇子或许是出于自身修养,吃相要文雅许多。
秦皇看着三皇子的样子,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知道你心中依旧记着那一抹杀意,但要不是那一抹杀意,你也活不到今天。
老三,记住!不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朕的儿子,没有机会去争夺那个位置,你要理解,那个位置对于你来说,比朕的任何一个后代都要难。”
三皇子听着秦皇的这番肺腑之言,眼眶通红。
这一刻,他才发现,他这个皇室排斥的家伙,在秦皇这边从来没有少获得一份关爱,甚至要远比其他兄弟获得关爱多一些。
“父爱如山,厚重且隐晦,殿下熟读经史子集,以史为镜,然后在看看自己便能明白其中奥妙。”
谢草淡淡说道。
皇子皇女,他谢草熟悉的也就三皇子和赢天地。
这段时间的接触,谢草虽与三皇子经常斗嘴,但心中早已经把三皇子当做朋友。
从三皇子立志要远赴妖域立国,谢草就知道三皇子心中对皇位依旧有着念想。
执念可以催动一个人进步,但同样也可以让一个人走向毁灭。
秦皇对三皇子厚爱,各种任务堆积在三皇子身上,这难免让三皇子产生错觉。
皇子之中就这么一个朋友,谢草真的不愿意看到三皇子自取灭亡,也就趁着秦皇开启的这个话,直接把一些秦皇父子之间不能说的话点破。
三皇子端着饭碗,眼眶赤红的看着谢草。
“谢了!”
“不存在谢不谢的话,只是感觉在这长安城少一个斗嘴的朋友,会少一些乐趣,少一份对长安的留念。”
燕国公放下筷子,打岔道:“有些话说开就行,用膳,用膳。”
一时间几人也是神色放松的开始用膳。
吃过午膳,秦皇放下筷子,拍拍三皇子的肩膀说道:“朝贺后面的事情还需要好好做,有些时候做的事情越多,越能堵住有些人的嘴。”
三皇子郑重的点点头,秦皇起身离开餐厅。
“走喽!”
刘相说了一声,缓慢起身,拿起拐杖对着谢草指了指燕国公。
“不用管我,我陪着刘老头走一截路。”
燕国公说着操控轮椅来到刘相面前,刘相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燕国公轮椅,两人慢悠悠的朝着外面走去。
等到刘相两人走出餐厅,三皇子这才神色暗淡的说道:“到底是旁观者清,没想到最后点醒我的竟然会是你。”
“想那么多干什么,有时候难得糊涂才是聪明,或许大秦也缺少一个糊涂王爷说说不准。”
三皇子笑骂道:“觉得本殿下好糊弄是不是?”
“你们看清就是糊弄,你看清了,那就是提点,至于你是怎么认为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不过千万别矫情。”
谢草说着,起身走到三皇子身旁,伸手拍拍三皇子的肩膀。
整个大秦皇室,三皇子这一代在谢草看来,三皇子活得最难,活得最小心翼翼,同样也活得最憋屈。
这样的生活经历,让谢草总是对三皇子有着些许的亲近,毕竟这像极了那三年他小心翼翼带着弟弟妹妹求活时候的样子。
“滚蛋,本殿下可没你那么悠闲。”
“你看,还是有着皇子的矫情,这不好,一点也不好。”
谢草说着,大踏步朝着餐厅外走去。
三皇子起身注视着谢草远去的背影,今天这一番谈话,虽说彻底熄灭了他心中对那个位置的念想,但他也彻底从其中解脱出来。
“谢草,谢谢你。”
三皇子用着只有自己能够听到声音给谢草到了一声谢,神色也回复到以往的状态。
谢草快步追上刘相和燕国公。
三人缓步在朝天殿前的广场朝着外面走去,与开始寻找自己位置的朝臣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些朝臣们看着刘相和燕国公的目光充满尊敬,但看着谢草的目光则是充斥着羡慕和畏惧。
谢草丝毫没有理会这些朝臣的目光,一手搀扶着刘相,一手推着燕国公的轮椅缓步前行。
“两位老爷子,你们今天拉着我来就是为了这事吧?”
刘相笑着看向燕国公:“我就说这小子心中跟明镜一样吧!”
“实在是太过聪明,也就你刘老头敢把自己孙女许配给他,要是本公绝对不会把孙女许配给他,跟着他这样的人容易吃亏。”
“两位老爷子就不必这么调侃我这傻小子了,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草很是好奇,毕竟三皇子和这两位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近,根本没有必要花费如此大的力气去保三皇一手。
听到两人的问话,刘相和燕国公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