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陈珏生就借来了队里的吉普车,带着朱向清和高兰花去了火车站。
“一路上要小心啊,小心扒手、小心人贩子。”
朱向清连连点头,高兰花白了陈珏生一眼,这个儿子啥时候这么黏黏糊糊的,一点男人味都没有。
不过她想到自己儿子那个家伙坏了,连忙暗搓搓的求神拜佛,心里祈祷儿子的病能好,尽快给自己添个孙子。
两人上了车,火车上的人并不多,或许今天是大年初一吧,很多人都在家里走亲访友呢。
去海市距离遥远,火车上最少也要两天一夜,朱向清直接就把包裹放在下铺,她跟高兰花买的都是下铺,隔着一张桌子。
“娘,这列火车站台多,停靠的时候,你不要把背包挂在窗口,会被人抢走的。”
高兰花点点头,连忙把背包放了下来,好吃的东西也远离窗口,朱向清笑了,这么冷的天,不到站台谁会开窗啊。
“向清,跟我说说海市的情况。”
“娘,海市是一个很大的城市,我们到了海市,先在火车站附近找一个招待所住进去,然后在海市玩两天再说。”
“玩两天,你不去找你那个黑了心的爹吗。”
“现在过年,他们厂里的领导应该还没有上班吧,还有报社的人也在休息,所以先玩两天。”
“你……”
“娘,你不用担心,我们去找王岗和安红紫,还有我阿姨,你看,这些都是带给我阿姨的东西。”
高兰花当然知道向清在海市有一个处处帮她的阿姨,只是不知道这个阿姨是亲的还是什么关系。
高兰花没有问,而是拿起了随手携带的毛线,她识字不多,除了做鞋子衣服,现在又迷上了编织毛衣。
“娘,你这个是给谁织的呀,颜色这么嫩。”
“给你织的呀,等天气转暖,你穿个外套,露出黄色的高领,多好看。”
“谢谢娘,我毛衣够多了,你自己也织几件吧。”
高兰花笑着摇头,向清有本事,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这么多的毛线,她跟老头子两人已经穿不完了。
一路上非常的太平,毕竟软卧这里也没有不长眼的人会来行骗或者偷东西,要知道这些人的社会经验可足了呢。
当火车到达海市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火车站附近到处都是红色黄色的灯光,把高兰花给惊的,这就是向清的家乡,这么漂亮。
朱向清的双脚又一次踏上海市的土地时,心情是非常的难受的,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回来了。
可她又回来了,回来是来跟朱家彻底断绝所有关系的,希望朱家人能承受得了她的这次攻击。
火车站附近有个招待所,名字很好听,春风招待所,朱向清带着高兰花走了进去,递上介绍信,借了一个房间。
招待所每天三块钱,要比其他的小县城足足贵了一块钱,朱向清直接给了二十块,她们起码要在这里住五天。
服务员麻利的收钱开票,又领着朱向清婆媳两去了最靠近水站的房间,从这里出去打水方便。
朱向清连声感谢,知道人家是看着她要住好几天的面子上,给予的方便。
“娘,你先把行李放好,我去打水,对了,你找一套换洗衣服,我带你去浴室洗澡。”
“浴室洗澡,这里有浴室。”
“对,我去打水了。”
招待所的房间很简单,两个单人床,一个书桌,一张椅子,书桌上有一个暖水瓶,门后有一把扫帚,其他啥也没有了。
朱向清自己选了一个靠窗的床铺,这里的晚上很冷,她担心窗户漏风,别把高兰花给冻病了。
别看海市的冬天不会低于零下五度,但这里的气候是湿冷湿冷的,北方的汉子都熬不住海市的湿冷。
朱向清打完热水回来,高兰花已经将床被铺好了,她总觉得这里的被子似乎有些潮湿,但出门在外,也不能太讲究了。
“走,我带你去洗澡。”
高兰花奇怪的看着朱向清,洗澡不是在浴室吗,干嘛要出招待所啊,朱向清这才想起婆婆应该从来没有去过公共浴室。
“娘,是这样的,海市这里有公共浴室,每个人或者两个人共用一个水龙头,到时候你可不要害羞。”
高兰花纳闷,洗澡害啥羞,又不是在大庭广众下脱衣服。
公共浴室的门上挂着一盏橘红色的灯泡,在寒风中左摇右晃,给人一种随时会掉下来熄灭的错觉。
朱向清知道进入公共浴室是需要澡票的,她站在门口等待,没多久,出来两个女人,一看就知道是母女。
“有没有澡票,我用粮票换。”
一口纯正的海市口语,成功的让这对母女停住了脚步,听到朱向清用粮票换澡票,立刻点头答应。
朱向清用两斤全国粮票换了四张澡票,她知道自己亏了,但没有办法,她担心高兰花受不住这凛冽的寒风,毕竟快六十的人了。
两人手挽着手进入了女浴室,只是当高兰花看到昏暗的灯光下,十几个或者穿着底裤,或者白花花的身体时,吓得要回家。
“娘,这就是公共澡堂,等你洗过澡你会喜欢这个地方的,至于这个,都是女人,没人会看你的。”
高兰花仔细观察着这些人,果然,人家连眼梢都不朝她们这里瞥一眼,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高兰花扭扭捏捏的脱下了衣服,里面的肚兜和大裤衩再也不愿意褪下了,朱向清没有勉强,这些衣服进去可以洗干净的。
当高兰花在一个热水龙头下冲澡的时候,彻底明白了向清的那句话,你会喜欢这个地方的。
原来洗澡的地方有隔间,她和向清一人一个水龙头,中间还隔着一块木板,太好了。
“娘,给你肥皂,可以洗你的裤衩,然后再洗头洗澡。”
高兰花看到朱向清给她一块奶白奶白的香皂,心里可是肉痛,洗个裤衩要用这么好的肥皂,罪过啊。
只是想到向清银行存折里的几千块钱,她忽然笑了起来,赚钱不就是为了花的嘛。
既然向清愿意让她花,她就听向清的,拿起了香皂,慢慢的往肚兜上抹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