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宫那雕梁画栋的寝殿内,晨光透过镂花窗棂,洒下几缕细碎的光影,落在金丝楠木的桌上,他下意识地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可往日熟悉的香甜此刻却如同嚼蜡,他机械地咀嚼了两口,便放下了。
“殿下,再吃些吧。”殷玉盈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婉,眉眼间尽是关切的笑意,可那眼底深处,却藏着旁人难以察觉的精明。
刘休远微微皱眉,语气里满是不耐:“寡淡无味,不怎么好吃。”说罢,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准备上朝。
殷玉盈忙上前,双手轻柔而熟练地为太子整理朝服,一边整理,一边叮嘱:“殿下,朝堂之上事务繁杂,您万事都要多留意,莫要太过操劳。”刘休远点点头,抬脚便往外走。
刘休远踏出寝殿,一边走一边揉着胳膊,满脸都是懊恼,跟身旁的陈庆国抱怨道:“庆国,你可不知道,昨晚孤和太子妃睡,她一晚上都压着我的胳膊,现在都麻得没知觉了,快给孤按一按,酸死了!”陈庆国一听,嘴角忍不住上扬,发出几声偷笑
刘休远斜眼瞪他,佯怒道:“你还笑!孤这么多年可没少疼你,你就这么看我笑话?”陈庆国赶忙收起笑容,脸上摆出一副恭谨的模样,可眼底的笑意还是藏不住:“殿下恕罪,奴婢实在没忍住。
刘休远被陈庆国这话气得不轻,没好气地啐道:“你懂什么!这一晚上下来,孤的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本想着能睡个好觉,结果倒好,再这么被她折腾几晚,孤非得散架了不可。”
陈庆国憋着笑,手上力度恰到好处,安抚道:“殿下,您和太子妃间难免有个磨合,往后啊,说不定您还盼着太子妃娘娘多压着您呢。”
望着刘休远离去的背影,殷玉盈缓缓走到桌前,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糕点软糯香甜,桂花香馥郁,和往常并无二致。“味道挺好的,殿下怎么就觉得不好吃了呢?”她低声自语,心中的疑惑如野草般疯长。殷玉盈深知,要想在这深宫里站稳脚跟,牢牢抓住太子的心至关重要,而了解太子的喜好则是第一步。既然太子特意点名要吃桂花糕,如今却只吃了两口,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春容,把茗蕊给本宫叫来。”殷玉盈端坐在主位上,声音虽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多时,茗蕊匆匆赶来,在太子妃面前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奴婢给太子妃请安,不知太子妃找奴婢所为何事?”
殷玉盈抬眸,目光如刀般在茗蕊身上打量,心里暗自嘀咕:这小宫女跟在太子身边这么久,指不定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太子呢。她白了茗蕊一眼,没好气地问:“你跟在太子身边这么久,太子的喜好你最清楚不过。本宫问你,太子最近到底怎么了?这桂花糕他之前心心念念,如今却一口都不愿多吃。”
茗蕊心里清楚,这太子妃绝非善类。可王鹦鹉是自己背着太子弄走的,哪个宫女不想伺候好太子,成为太子的女人呢?这种事可千万不能说,否则又要掀起轩然大波。前不久太子就因为王鹦鹉闹了不少事,如今好不容易太子妃过门,王鹦鹉也和太子断了联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难不成再出事,还得靠陈庆国那个阉人帮忙收拾烂摊子?
茗蕊磕磕绊绊地说:“太子妃,殿下不是不喜欢桂花糕,往常只在桂花飘香的时候,应季吃个一两次,还总说太黏。去年殿下被雨淋发烧,突然要吃,可殿下也就吃了几口。”
殷玉盈柳眉一挑,目光犀利如鹰,追问道:“就这些?没别的了?他突然想吃,又突然不吃,总归得有个缘由。你在太子身边伺候,会半点不知?”语气里已然带上了几分威胁,那眼神仿佛能看穿茗蕊的心思。
茗蕊心里一紧,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恭敬,说道:“太子的心思,奴婢怎敢轻易揣测。太子有时候就是这样,想吃什么就突然要,可吃几口又不吃了。娘娘您多心了,兴许是这桂花糕里的桂花干不够新鲜,太子才不喜欢。”为了讨好殷玉盈,茗蕊接着说道,“不过要说太子最喜欢吃的,还得是莼菜鲈鱼羹。以前文元皇后在世的时候,殿下就很喜欢吃。如今正是初夏四月,雉尾莼新鲜得很呢。”
殷玉盈听了茗蕊的话,微微颔首,脸上的神色稍缓,可心中的疑虑仍未完全消散。她摆了摆手,示意茗蕊退下,自己则坐在榻上,陷入了沉思。
“莼菜鲈鱼羹……”殷玉盈轻声呢喃,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主上让她给太子夹菜的场景,或许会有的温柔神色。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道菜上做文章,抓住太子的胃,说不定就能抓住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