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东背着一大包子的东西回到了家,受到了全家人的热烈欢迎,这其中还包括了赵小宝,他躺在炕头上激烈的蹬着两个小腿儿,表示欢迎。
“柱子,你把你二姐送到厂子里面了?”
“送到了!我亲眼看着她抱着三十多斤的东西跑的飞快,一溜烟的就跑进厂子里面去了。”
张桂香哈哈笑:“你二姐从小到大也没有人宠着她,现在变得骄里娇气的,自己宠自己。她那天跑我旁边躺着,还想抱着我睡觉呢!”
孙杰几个人听了这话都忍俊不禁。
“那是妈你现在生活舒心了,有心情宠着她了。她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一个小娇娇了。”
孙杰有的时候很会说话。
张桂香寻思寻思还真是这样,以前家里五个孩子,一个挨着一个来,让她喘口闲气的机会都没有,她哪有那个闲情逸致逗孩子们玩。
家家户户都是大孩子带小孩子,小孩子带更小的孩子。
山杏八九岁的时候,跟着她大姐和她哥去拦地瓜,拿着一个小撅头把自己的脚刨破了,瞪着两只大眼睛,吓得一声都没敢哭。
张桂香现在想起来,赵山杏当时的那个小模样,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有点发酸。
“吃饭吧,吃饭吧!都去放桌子去!”
张桂香把大家都撵去干活去了。自己回头去看她的大孙子去了。
现在只有她的大孙子最好,看见大孙子她就把什么愁事都忘了。
张桂香“哦哦、啊啊”的和她大孙子唠嗑,小家伙蹬着小腿、摆着小胳膊,努力的想要起来的样子。小孩儿纯真的笑容最有治愈力。
还有一种东西也有治愈力,那就是美食!
一顿丰盛的晚餐,能让人宠辱皆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则矣!
赵振东虽然没能把酒临风,但是吃的饱饱的他,把什么烦恼都忘了,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妈,要是现在有一个进城工作的机会,你想让谁去?”
嗯?张桂香愣了一下,进城工作的机会那么多吗?出门就能捡着?
“柱子你说的是像你二姐那样的工作?”
“差不多,也是国营职工,城市户口。”
“什么厂子?”
“丝绸厂当工人,具体干什么工作不清楚,现在还没落实。”
“真的呀!”
张桂香眉开眼笑,“让你二哥去。我看着他就烦,彪呼呼的,把他撵出去得了!”
这叫撵出去?赵长盛都想说你把撵出去得了。我也去当工人去。
赵振东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赵振有和赵山花都成家了,拖家带口的谁能要?去了还得还给解决住房问题。
只有像赵振德这样的小青年,工厂才愿意接收,最起码五七八年的,都不用考虑分配住房的问题,很省心。
“妈,这个工作需要花五百块钱。”
张桂香当时就激动了:“五百块钱不贵啊!城市户口啊!妈这就有五百块钱,是你给我的,还没花了呢!妈去给你拿去。”
说完话就要起来去拿钱。
“妈,不着急,还得几天呢。不过这件事情不单纯是五百块钱的事情。你和我爸可得想好了。”
赵长盛瞅着老儿子:“柱子,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儿?”
当然有其他的事儿了,赵振德这家伙被他老婆挟持,玩黄鹤一去不复返,三年五年不露头。
上了年纪的赵长盛和张桂香,有时候可能都忘了他们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不过这个话怎么说呢?赵振德这个彪呼呼的傻小子现在才十九岁,还没触犯天条呢。
或许他不娶原来的那个小谁当媳妇儿就能好一点?
谁知道呢?
不过还是那句话,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当成真的,赵振德也应该不会再娶一个农村的姑娘当媳妇儿了。
赵振德这回要是娶别人当媳妇儿,还一样的玩消失,就把他抓回来,严刑拷打。
“爸、妈,这个事儿是不是应该先问一下我二哥?万一他不愿意去呢?”
赵长盛和张桂香两口子都瞪大了眼睛,“他还能不愿意去?他彪啊?”
赵振东奉命去把赵振德给带过来了。
“坐下!”
赵振德坐下了。
“说!”
说什么?赵振德一脸懵。
“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赵振德抬头看看他弟弟,小柱子今天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
赵振东哈哈一笑,这是在练习一下怎么严刑拷打你!
赵长盛两口子笑呵呵的坐在炕上看老儿子耍怪。
“小德子,妈问你点事儿,要是现在有一个进城里工作的机会,你去不去?”
“我去!”
赵振德还没等他妈的话落地,就把话茬接上了,他已经等他妈说这句话等得很久了,在梦里他都回答了无数次。
赵长盛很满意二儿子的回答,就说嘛!哪有农村的孩子不想进城的。
“小德子,这件事情现在还只是有那么一个可能,没确定下来,爸妈先问一下你的意见。你自己知道就好,别大嘴巴子出去胡咧咧。”
赵振德的大嘴咧的像个瓢,“不能,我保证谁也不告诉!爸、妈,你们放心,我要是进城工作了,我也像我二姐那样,一个月给你们十块钱买好东西吃!”
赵长盛和张桂香都乐了,这孩子这是在心里面幻想了多少回啊,才能有这样的顺口而出的打算。
不过,不好使,赵山杏是女的,她自己攒钱是攒嫁妆。
赵振德是男的,他自己不一定能攒够娶媳妇儿的钱。
张桂香已经计划好了,等赵振德参加工作了,一个月就给他十块钱生活费,剩下的都得交给她。十块钱吃食堂花不了的花。
“行了,回去睡觉吧,等过几天你弟弟去和人家把事情谈妥了再说。”
赵振德咧着大嘴回去了,他躺在炕上激动不已。自己终于要进城工作了!自己以后就是城市户口了!再也不用站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地垄沟里面刨地了!
哈哈哈哈!赵振德想要仰天大笑三声,可是又怕挨揍。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炕上走三圈,地下转四圈。
鸡叫的时候他还坐在炕头上畅想着他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