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四分五裂的肢体,珠光宝气的钗环服饰,落在血泊之中,仿佛像一个红色的天空坠满了明晃晃的小星星!
身边的金人不断的冲杀过来,赤柔和原平一左一右,遇鬼杀鬼,遇妖除魔!
姜明华跳过金人的身影,双眼寻找着天家,一点一寸,一块血肉,一块残肢!
“快看,大小姐!”原平指着左前方说道!
血污中,天家黄色的龙袍非常显眼,只是被一个胖乎乎的人给护在身子下面!
姜明华毫不犹豫抬腿就跑,原平在右,赤柔在左,一路杀,一路往前奔去!
肥胖的男人仰面躺在地上,摔晕的元宵公公睁开眼睛,茫然又恐惧的看着几个靠近他们的人!
擦了擦眼睛,在擦一擦,是大周的兵马啊!
“天家啊!我们有救了!”元宵公公也不管来人是谁带来的兵马,看到满脸是血的天家,喜悦紧张的哭哭啼啼,两手放在天家胸前,想摇醒天家!
天家脸色苍白,浑身是血!金色的龙袍,变成了金龙泣血!
死了吗?天家是死了吗?
姜明华转头看看原平,又看看赤柔,她突然没有勇气向前走,没有勇气去看!
“天家!天家!”
“元宵公公,天家不会是……”元宵公公抬起头,看着眼前双眼蓄满泪水悲伤的女孩子!
“哇!”元宵公公的哭哭啼啼终于变成了大声嚎哭!
原平一步越过,向前,伸手将天家身上的长刀拔出来,大喊,“大小姐,长刀扎在侧腰了!”
伴着原平的动作,血污里面的天家喉咙里发出一点响动,又长舒了一口气,身子颤抖着睁开眼睛!
“扎在腰上,吾也疼啊!”天家嘶哑着嗓子,“你们,你们慢一点啊!”
又听见元宵公公的哭声,天家困难的微微转向元宵公公!
“老东西,你,你还没死啊?吾差一点被你压死,这刀捅不死我,你都快把吾压死了……”
元宵公公噗嗤一声,又笑又哭,“天家,这个时候您还要笑话奴才啊!”
姜明华没有向前走,脚似乎被血水黏住,微微弯下腰!
“臣妇,见过天家!”姜明华说道!
姜明华有一点紧张,这不仅仅是个皇帝,还是他的父亲,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救他,有利于大周国的安稳!
天家听出这声音的紧张,自称臣妇,臣见了君自然会紧张,但是眼前的女孩子,不仅紧张,好像还有一丝欢喜!
见了君自然可以欢喜,普通民众几辈子没有见过天家的人比比皆是,只是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欢喜了!
天家使使劲,想坐起来一点,他想看看这是谁的兵马,臣妇,这又是谁的妇?是哪个臣让他的妇人来这里?
元宵公公挪了过来,把天家往起来撑了撑,天家努力的向姜明华看过来!
这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很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只是这身穿着打扮有点吓人,小小年纪黑漆漆的一团!
“你,你们,是什么人?”天家眼神怀疑惊恐起来!
姜明华摇摇头,摇散了眼里的泪花,她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将脚从血水里面拔了出来,向前走过来!
“臣妇是太原府龙武军杨大都督的妻子,夫君听说天家有难,而金人大部队又在围困太原府,所以夫君命我前来救援!”
姜明华一步一步,迈过残肢断臂,不忍心看着地面上的惨烈!
她再次屈膝行礼,这一次是对这些死难的人行礼!
“臣妇来晚了!”
“杨大都督,是太原府的杨从吗?当初吾封他为节度使时,他还是个少年,当初他们都不同意……”天家虚弱,但是不放过每一个给他贴金的机会!
“天家!”元宵公公止住哭泣,提醒天家说正事!
“杨大都督,杨从,对了,你是姜猫儿,是杨太尉求到吾这里,是吾给你们赐婚的!”天家眼神里面都是惊讶!
赐婚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和这个臣妇姜猫儿,会用这样的方式见面!
他们本就是去往太原府,在太原府附近被了无僧人迷晕带走!他和太原府,还真的是相生相克啊!
了无僧人说,太原府上空有龙气,需要他带领龙子龙女,冲散这龙气,太原府的龙气没有冲散,他差一点没有龙气,全军覆灭!
千思万虑,没想到是太原府的兵马救了他,还是杨从的妻子救了他,他也没有想到杨从的妻子还能领兵打仗……
“你们是从太原府来的?”他很好奇,太原府的兵马居然比京都的禁卫军看起来更加勇猛!
他们身上染满了血,血已经干涸,成了黑色的印记,简单的包扎,也遮不住他们浑身的伤痕累累!
“是的,我们是从太原府而来,只是经过朔方的时候,正好遇见金兵袭击朔方!”
姜明华止住了声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金兵并不弱,他们如潮水一样围过来,原平和赤柔护在身边,袭击着每一个冲上来的金兵!
完颜兀术还没有出手,若是他出手,她们今天很难逃出去!
“天家,我让人扶您起来!”
天家好像在回忆什么,啊的一声打断了姜明华,放在身侧的一只手举了起来,“那个杨夫人啊!”
天家的声音惊喜,神情兴奋!
“我吾终于想起来了,你像谁,你长得像吾的贵妃,黄玉娇,皇贵妃,你知道吧!大周第一美人啊!”
女儿像娘,这很正常,原平挥开金兵的弯刀,看了一眼天家!
幸好来的及时,要不然,你都见不到你的这个女儿了!
以前,姜明华出行因为怕光,怕太阳,常常带着黑色的帷幔,所以好多人并不知道她的长相!
自从她不怕光,不怕太阳,除了习惯了一身黑衣以外,就不再带着帷幔!
没有人认识她,就算了无大师,也不知道她的真实长相,所以她是猫儿也好,姜明华也好,天家和了无僧人面前,她都是一个生人!
如今她天不怕地不怕,所以,她还怕什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