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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姨还想替方萌求情的话,因为时恪这句话,硬生生梗在嘴边。

她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也不该仗着时恪念她旧情,就跟他提一些无理要求。

当年时家给她钱,让她提供照顾时恪的服务,他们之间的雇佣关系合法,根本不存在时恪欠她人情这一说法。

她也知道方萌身上有很多缺点,确实应该接受一下社会的毒打。

方萌多嘴多话冒犯了时恪,就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但她又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方萌死。

时恪看着欲言又止的方姨,自嘲的勾了勾唇,“说到底是你们姑侄俩的私事,是我冒犯了。”

不管当初方姨对他有多好,他现在再怎么尊敬她,努力把她当成一家人,他们也不是真正的一家人。

一家人,不会用害怕眼神看他。

时恪说完这话以后,掸了掸裤腿上不存在的灰尘起身离开。

“今天是我唐突了,下次来之前,会提前打电话。”

他说是这样说,但是方姨知道,他这次走了,以后就不会再来了。

方姨下意识的追了两步,但那声挽留他的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时恪头也不回的离开小饭馆,他身姿颀长挺拔,却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寂寞孤独的悲凉感。

他突然发现不用戴着虚伪的笑脸面具,挺轻松。

有时候感情这种东西,还真不是付出就会有回报。

是他太贪心了。

想要的太多。

这世界上,果然除了岁宝,不会有人一直无条件的对他好。

时恪走到路口的商店买了包烟。

烟卷过滤嘴叼在嘴里猛吸了一口,劣质尼古丁的辛辣味呛得他一阵猛咳,咳得他眼角溢出生理性泪水。

垂眸看了眼手里昂贵中透着俗气的香烟包装,时恪笑骂了句脏的。

真是人点背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买包烟还他妈买到假的。

时恪把嘴里的烟卷拿下来熄灭,连着手里刚拆开包装的香烟一起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锦城下午的阳光温暖的刺眼。

双手插兜,漫步街头的时恪更显孤傲。

路过一家旅行社,余光瞄见橱窗玻璃上贴着的一张褪了色的蓝航广告宣传,在这一瞬间,时恪对陆岁岁的思念达到最高峰。

想拥抱她,想亲吻她,想跟她贴贴,做情侣之间能做的最亲密最亲密的事。

时恪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停下来时,太阳已经落山,锦城的路灯已经亮起。

他从街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买了瓶泡水,边喝边蹲在路边给云声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云声阴阳怪气的说:“唷,这是吹得什么风?时大少爷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少他妈废话,赶紧过来接我。”时恪眯着眼,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猛吸一口汽车尾气,“我给你发定位。”

听出他话语中的不耐烦,云声贱笑:“你这是欲求不满?”

时恪回答他的是电话挂断后的忙音。

云声:“……”

这就是他们时家人求人的态度?

可真欠抽。

看着他发来的定位,不想搭理他的云声笑骂了一句,拎着西服外套开车去接他。

云声出门正好赶上晚高峰,一路走走停停,等他接到时恪,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此时的时恪已经吃了一份关东煮,喝了两瓶气泡水,手里还拎着第三瓶喝了一半的气泡水,臂弯里挂着西装外套,背着双手站在街边看俩大爷下棋。

云声被他这副悠闲样刺激了双眼,他按了一下喇叭,见时恪朝他看过来,歪了歪头示意他赶紧上车。

一上车,时恪就把还没来得及吃的饭团赏给了云声。

云声捏了捏饭团,皮笑肉不笑:“多谢大少爷还想着老奴。”

时恪瞥他一眼,嗤笑:“那就都吃了,别糟蹋粮食。”

云声嘴角微微抽搐,重新发动车子驶进车流。

“去哪?”云声跟着车流往前开,“你大老远的让我过来接你,总不会是想要欣赏锦城的夜景吧?”

“先走着。”说完,时恪拿起中控上的烟盒,抖了根烟出来叼在嘴边点燃,右手手肘撑在车门上,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吞云吐雾。

云声放下车窗散烟,却没想到突然灌进来的夜风把烟全吹他脸上,一点没浪费。

云声猝不及防被呛的直咳,“操,你又他妈愁什么风?”

明明打车就能解决的事,非得给他打电话,折腾他。

他也是贱骨头,又不欠他的,每次都是他一个电话,就颠颠儿的上赶着过来。

时恪朝车窗外抖了一下烟灰,答非所问:“找个地方喝点东西。”

云声用余光偷瞄他,“你不是为爱戒烟戒酒了吗?”

时恪眯着眼瞥他,“你废话可真多。”

云声眯起眼睛促狭的笑,调侃他:“不是吧你,陆岁才走了几个小时,你就相思成疾,要靠烟酒消愁?”

时恪把手里燃了三分之二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特别认真的给云声提建议:“你真不打算改行去当个编剧导演什么的?”

云声没料到他突然岔开话题:“啥意思?”

时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哂笑道:“脑回路很清奇,如果能把你脑子里的想法全都实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饶是早就习惯了他那张涂了耗子药的嘴,云声还是被他怼的一噎。

他就该让他在路边看大爷下棋看一宿。

时恪扯了扯唇,轻笑着半真半假的说:“好吧,被你说中了,岁宝才走了三个小时,我就得了相思病。”

云声嘴角微微抽搐,神他妈岁宝,可真瘠薄肉麻。

时恪扬了扬嘴角,补刀:“算了,你这个单身狗,怎么懂相思苦。”

云声被他这把嘴贱的刀捅了个对穿。

他气急反笑,“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网友都说人可以不是人,但狗永远都是狗了。 ”

时恪眉梢轻挑:“怎么,打算跨越物种?”

云声啐他:“狗哪有你狗。”

两人一路上斗着嘴,时间过得也快。

到了Feeling,云声跟调酒师要了杯朗姆,又帮时恪点了杯马天尼。

可时恪淡笑着把酒杯推到旁边,跟调酒师要了杯加冰的冰红茶。

云声嘴里含着一口酒,差点喷他一脸。

“你他妈大老远的让我带你过来喝东西,结果你就喝一杯冰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