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刻钟,秦耘手里拎了两个木桶从浴房出来,到井边后,从木桶里拿出自己的衣物,放到秦献的那个盆里和秦献的衣物泡在一起。
接着又将两个木桶装好半桶水,犹豫了一下,便先蹲到放云潜衣服的那个木盆,拿起云潜的外衣开始搓洗。
熟练地搓洗了一番,外衣搓洗完后扔进木桶里,再拿第二件时,看到云潜的里衣和肚兜,秦耘感觉到自己面色红热,忙抬头看了下四周,见四下无人,快速地将云潜的衣服都搓洗好扔进桶里。
平时他和秦献的衣物都是他自己洗的,山寨里其他人的衣物,有六个婆婆负责清洗。
一个负责洗孩子的,两个负责洗女子的,还有三个是给男子洗衣物。
婆婆们这段时间也不知有什么事,相继都下山了,山里如今除了云潜一个女孩,其他的女子都不在,想着这衣物若放到明日怕会发臭,而且他本来又要洗自己和秦献换下来的衣物,便想着趁晚上无人,顺手洗了。
转眼秦耘便将他和秦献的也都洗好扔进了另一个桶,又全都再过了两遍水,拧干后拿到边上的晾晒场一一晾好。
刚晾晒好,才弯腰拎起地上的木桶,不想一头撞进一人怀里,震的他差点把手里的木桶掉地上。
“想不到你竟然还挺贤惠!”
一声清冷男音钻入耳中,秦耘退后两步,抬起头,便看见麻镜一脸吃味地看着他。
秦耘没接他的话,冷冷地回道:“你怎么出来了?”一边说一边拿着两个木桶往水井那边走去。
“不出来怎么能看到你这般贤惠的样子?”
麻镜一脸笑意,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接着意味深长地说道:“想不到堂堂一国皇子,竟然躲在这深山之中,为一个不明来历的小孩和称霸一方的山匪女子洗衣做饭、沐浴更衣。”
秦耘一把愣住,回头一脸疑惑地看着麻镜:“什么皇子?麻巫医怕不是认错人了吧?”
“哦……不是吗?”麻镜看他的眼神不像装的,有那么一晃眼的瞬间,他还真的看出些许不同。
“麻巫医来寨里多次了,之前也不是没见过我,怎么突然这么说话?”
麻镜笑了笑:“好吧……兴许真是我认错人了,毕竟世间相像之人也不是没有,讲真,你确实和我认识的那一位很像。”
“你出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秦耘扔下一句,转回身,走到井边,打了桶水冲洗了下木盆。
麻镜看着他熟练的样子,心里也不禁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真的认错人了。
人是会变的,尤其在逆境之中,可能会改变一切!
麻镜想着如若是他,如果在这个地方,会不会也变的和秦耘一般。
“听闻你曾去过商国、宣国和沙国等处?”
“路过,也曾逗留些许时间!”
“可曾听闻过萧落闲的消息?”
秦耘不解,回头看向他,反问道:“萧落闲不就是麻巫医你?”
“是我!你去这些地方之时,可有听闻过我?”
“略有耳闻。”
麻镜听到这一句,两眼放光,忙接口问道:“都听闻了些什么?”
秦耘定定地看着他发笑:“麻巫医怎么还打听起自己的消息起来?”
“这个……出来久了,想听听外边都怎么传我的!”
“果真要听?”
“自然!”
秦耘笑了笑,道:“既然麻巫医要听,那等下听到些不好的,可别怪我多嘴。”
“但说无妨!”
秦耘见他拍着胸脯,像在保证一般,便浅笑道:“我初到宣国,便听闻萧落闲…就是麻巫医你,在宣国之时,被召入皇宫,医治久病顽疾的成瑞公主。
听闻萧落闲医术高明且长相出众,成瑞公主对他一见钟情,在医治期间更是深情相付,病好之日,便向宣帝央求赐婚,吓得他连夜跑到沙国去了。”
“就这?”
麻镜以为会听到些别的,不想还是这些,他名声是越来越臭了,而且这些自秦耘口中出来,总觉得有点……
“还想听别的?”
秦耘以为他听到这些就会知趣地离开,既然还不够,那他可就不客气了,便接着说道:
“成瑞公主听闻萧落闲逃离后便郁郁寡欢,茶饭不思,相思成疾,又一病不起,宣帝爱女心切,便派人去沙国寻找萧落闲……”
“要继续听下去吗?”秦耘顿了顿试探着问道。
“算了,既然说起了,就继续说吧,倒要听听传到你这后又传成什么样了。”
麻镜耸了耸肩,摆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秦耘便接着说道:“宣国的人到了沙国后,又听闻萧落闲医治好了沙国的明王之女胧安郡主,人家郡主也对他一见如故,明王便把胧安郡主许配于他,这次萧落闲倒没拒绝,竟然欣然同意。”
“宣帝听到后大发雷霆,说萧落闲凭什么看不上他宣国公主,反同意了沙国一个小小郡主的亲事。
“他们宣国公主怎么就比不上沙国的郡主了,说什么是可忍孰不可忍,遂派了使者来沙国,明着说是出使,实则是有意发难,可使者来了后,一打听,才知道萧落闲早就离开了沙国,亦不知所踪。”
“还有这事……我……不是,萧落闲本人知道他有这么多的风流情债吗?”
麻镜越听越觉离谱,他是救过那个什么明王之女胧安郡主,可什么时候有过许配之事,人家胧安郡主连及笄都未到,还他欣然同意!
到底他招谁惹谁了,连这种也有人造谣污蔑于他。
秦耘说完又道:“所闻也就这些,听你这么说的话,大抵是被人添油加醋,夸大其词了。”
秦耘说完,未等麻镜再说话,便拿起地上的木桶和木盆,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一手拎着一个桶和一个木盆,在夜色中看着似乎更加瘦弱,哪里还有那个人的半点影子。
秦耘除了一张脸看着和那人有三分相像,身上还多了些书生气息,和平常布衣百姓并无两样。
麻镜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