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见她如此说,也不好再走,就笑道:“我这也是头一回来侯府赴宴,识得的人也不多,老夫人和夫人是主家,招呼客人都忙不过来,我们也不过是恰巧碰见了在这里说些闲话。”
戴氏当下就道:“我是顾家九房的,夫君在兵马司任职,平日也没什么机会来侯府走动,今日一看,许多面孔都不熟悉,若不是侯爷体谅,我们也没有机会和侯府做邻居的。”
一段话将来历缘由都说了个清楚,秦祭酒品级不高,崔氏和她很有共鸣,闲话几句,两人更是投缘。
秦鸢知道戴氏关心龙凤胎之事,便略有提及。
戴氏笑道:“我家老爷膝下空虚,能有个孩子也热闹些,说些没脸皮的话,我们在侯府旁边住着,也比旁的族人和侯府亲近些,这是谁都羡慕不来的福气。孩子的事……我们自然处处以侯府为尊。”
显然戴氏已打听清楚了,这是来表忠心了。
秦鸢自然不会辜负戴氏的美意,笑道:“说起来,我们都是亲戚,如今为了这两个孩子,又亲上加亲,他们的生母虽有些不妥之处,但侯爷还是念着两个孩子生父的恩情,如今这般安排,也是觉得成哥和嫂子为人稳当。”
顾靖晖并未赞同她的提议,而她不曾放下借龙凤胎吊出赵氏的念头,故此,在言语上也多有暗示,让戴氏明白侯府对两个孩子的态度。
戴氏果然面上的神情一松,笑道:“侯爷真是知恩图报,我家老爷就常在家里夸侯爷用兵如神,爱兵如子,所以才能建下这般功业。之前都是耳闻,如今看侯爷待两个孩子,我才明白侯爷的胸襟为人,怨不得我家老爷如此推崇侯爷。”
秦鸢笑道:“侯爷也是觉得成哥和嫂子为人忠厚,做事稳妥,才放心将两个孩子托付给兄嫂的。”
戴氏满面春风,喜滋滋道:“哎呀,哎呀,真是叫我不知说什么好,等回家了,我告诉老爷,让他也开心开心。”
几人说笑了一会儿,红棉跑过来拉了红叶在一旁嘀咕几句,红叶走过来,道:“夫人,六夫人有事请您过去说话。”
秦鸢看了眼红叶:“……”
好好儿的,这个时候,六夫人能有什么事要寻她。
秦鸢转头对崔氏和戴氏道:“母亲,成嫂子,我这边还有些事,你们赏完花,转过亭子,那里摆放的有茶水点心,可以歇脚,想要寻人说话,就往花园中间去,老夫人就在那里坐着。”
戴氏忙道:“夫人只管去忙,秦夫人有我陪着,怎么也不会委屈着。”
崔氏也道:“我和你成嫂子聊的正在兴头上,你只管去忙你的去。”
崔氏本来想好好说说秦婉的事,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也就歇了心思。
秦鸢带着红叶、红棉走远,才问:“究竟是怎么了?”
红叶看向红棉道:“你详细说说。”
红棉这才说话。
“徐夫人去了六夫人那里,被赵嬷嬷扯住不知说了什么,惊扰了六夫人,说是六夫人气的吐血呢。赵嬷嬷和徐夫人两个都在哭。”
秦鸢眼前一黑。
红叶气得不轻,恼道:“这究竟有多大的事儿,要在今天闹成这个样子。老夫人说办个宴席驱除晦气,偏偏要闹得吐血,真是一天都等不及似的。赵嬷嬷多大岁数了,还这么不稳妥。”
秦鸢声音很轻,道:“能让赵嬷嬷不稳妥的能有什么事?”
红棉凑近,一脸神秘地小声道:“还不是为了银子,赵嬷嬷这些日子都快要被那些入了份子的管事妈妈们缠疯了,听说胡椒是徐家买的,赵嬷嬷可能要找徐家退银子吧。”
秦鸢没说话。
红叶压下怒气,奇怪发问,“徐家卖了胡椒将钱退回来便是,做生意有赔有赚,管事妈妈们赔不起,徐家卖了剩多少还给他们多少不就行了,何至于闹得六夫人吐血的份上?”
红棉是家生子,知道的多些。
“赵嬷嬷有机会就往外面去,每次回来都灰头土脸的,可见在徐家人那里没落好,不然也不会急吼吼地抓住徐夫人闹。”
秦鸢道:“徐家这是打什么主意呢?”
红叶道:“那只有去了才知道了。”
秦鸢想了想道:“红棉你速速去寻人请仁和堂的李郎中来,让他们从角门进来,直接去六夫人的院子,别让旁人看到了。”
红棉点头。
秦鸢又道:“你去了就赶紧赶回来寻我。”
红棉点头的幅度就更大了些。
秦鸢带着红叶匆匆赶往六夫人的院子,路上红叶忍不住问:“莫非徐家不信赵嬷嬷,不愿意赔本卖了胡椒?”
秦鸢道:“难说。”
红叶问:“莫非还有别的缘故?”
秦鸢道:“你想想徐家为何愿意压下徐珍的事不和侯府撕破脸呢?”
“不是因为咱们给侯爷的东西吗?六夫人这些年弄了不少钱,徐家没少得利。”
“那你觉得徐家是不愿意放弃六夫人,还是不愿意放弃侯府?”
红叶有点迷糊,答不上来。
秦鸢叹道:“待会儿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多一会儿,红棉也赶了上来,她们疾行到了六夫人的院子,还未进门就听到了哀哀的哭声。
往里走没几步,就瞧见赵嬷嬷坐在厅堂的门廊处拍着腿毫无形象地恸哭,口中还尖声叫骂:“真正是没良心,六夫人给了你们多少钱,你们只认钱不认人了么?丧了良心啊,你就是这么对姑子的?你对的起九泉下的公婆么?”
徐夫人被堵在厅堂内,蓬头垢面,身上的衣衫被撕扯的皱巴巴的,面上神情恼怒还有些狰狞,带来的丫鬟婆子也被六夫人院子里的人困住,无法离开。
“这是怎么了?”
秦鸢皱眉,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徐夫人还没开口,赵嬷嬷已从地上爬起,扑了过来,道:“夫人,快救救六夫人吧,六夫人方才气的吐血了,若是六夫人没了,奴才也不活了。”
秦鸢忙道:“你先起来好好说话,路上我便已命人去请郎中了。”
赵嬷嬷睁大眼睛,叫道:“请仁和堂的李郎中来,院正的药方子并没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