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前线,雍闿与孟获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雍闿想要带大军回去守护自己的田宅、守护自己的成群妻妾、守护自己的万贯家财。
孟获认为他们应当将主力留在这里继续跟刘禅对峙,而派一偏师回去解围。
总之就是不能放刘禅入益州郡腹地。
格局一下子就显现出差距来了,雍闿小家子气,遇到大事容易慌乱,不过是冢中枯骨。
而孟获能分辨轻重缓急,处变能镇静自若,看出了放刘禅进入便是早晚要失败,将其堵住逼退才有一线生机。
“只要滇池能撑到刘禅的粮草耗尽的时候,胜利就是我们的。”
“李恢这家伙是穿山过林,沿着小路南下的,轻装突袭根本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
“爨习那家伙不过是南中一个跳梁小丑,南中的部队能有什么攻城能力?这点你不是比我还清楚吗?”
滇池就算是比不上北方的大城,但也是益州郡第一大城,比之永昌郡的不韦县、嶲唐县也不遑多让。
在孟获看来,雍闿曾经死磕他那该死的永昌以至于高定元战败。
他应该能明白后方看似骚乱较大,但实际上敌军是没有攻城能力威胁有限。
没错,雍闿是明白这个道理,但孟获高估了雍闿的气度。
孟获千不该万不该那样说话,这让雍闿以为孟获是在阴阳自己在攻打永昌吃瘪表现的十分无能。
雍闿很生气,他不想按照孟获的建议行事:
“如今李恢作乱后方,将士们很担心自己的家眷,如果强行将他们按在前线,人心浮动、士气低落,难道不会导致失败吗?”
雍闿坚持要回去,孟获强拉着不让他走。
后来孟获提出由自己带兵回去,让实力更强的雍闿在这里继续阻击刘禅。
毕竟孟获本人的军队只有四千,支援他的青羌首领带来洞主麾下也只是两千兵马。
而雍闿却是有着一万两千余人。
“且带来洞主会留下帮助兄长,我只率领本部四千人回援。有了我这四千人加入,滇池城绝对万无一失。”
但雍闿不想耗在前线,他要亲眼瞧见自己的老巢没事才会安心。
堵在这里要直面汉军的兵峰,若是刘禅不愿意粮草耗尽撤退而发起强攻,岂不是要自己的部队遭受巨大的损失?
这种舍己为人的高尚事,还是孟获你来吧,我回后方发育去。
雍闿此时鸵鸟心态,当发生重大变故超过他的处理能力的时候,他只想要龟缩在自己的老巢,而不是去面对。
再说他并不能完全信任孟获,万一对方叛变呢?
万一他一回去就骗开城门将滇池拱手让给汉军,然后带着汉军将自己前后夹攻呢?
这种时候,雍闿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安危交给别人的。
双方争执不断,但孟获到底不是雍闿的上级,甚至实力也是略逊于对方的。
当雍闿决定强行离开的时候,孟获根本阻止不了。
但孟获还是想做最后的努力,他闯入对方的营地,找上正在收拾行李的雍闿。
“兄长强硬要走我自无法阻拦,还请留下一支偏军交给我指挥,我留下挡住刘禅大军,这样兄长也好安心平定后方变乱。”
“这是关乎我们南中生死存亡的大事,若是不能在此阻挡刘禅,让他入了益州便是生灵涂炭,无力回天了,请兄长看在几十年的交情上,相信我这一次吧。”
按理说孟获的请求合情合理,若是雍闿直接撤走,此地防守力量瞬间减少大半。
孟获便是守在峡口这般地势险要之处,若是汉军发起猛攻,恐怕也会被击破。
但是有时候策略上的最优解并不会被施行,因为人性不是机器,并不会永远理性的选择最符合大局的决策。
雍闿的私心大于公心,他怀疑孟获这是想趁机夺取自己的部曲,壮大自己的实力。
所以,他不愿意将自己的兵马交给对方。
但是孟获到底是情真意切,雍闿也不好直接回绝。
内心煎熬了一段时间后,雍闿决定将自己吞并的那批夷人拿出一部分给孟获。
一千五百人,雍闿不想让自己一点也没赚到,所以他留下来五百人。
“兄长,这太少了……”
孟获还想争取,却迎面看到雍闿凶恶的目光。
仿佛是在说,你丫的不要给我得寸进尺!
孟获闭嘴了,默默的看着雍闿收拾行李,默默的看着他带着自己的部队离开。
面上平静,但孟获的心里早就骂开了。
“竖子,不足与谋!”
能够看清局势在衰退并想要挽救但无能为力的人最悲哀,孟获此时便是如此。
雍闿离开了,巧合的是,第二天汉军这边的抛石机便修建完毕。
当几张巨大的蒙布被掀开的时候,露出了八架庞然大物。
夷人辅兵到阵前宣扬:“鬼神已经抛弃你们而选择了汉军,祂们将降下天罚摧破你们的阵营。”
对于这种言论,孟获当然是正面反怼回去,“神只是我们的神只,祂将庇佑祂的子民。”
汉军在傍晚的时候进行一番试射矫正,孟获大惊失色,头一次见巨石能飞如此之远。
不能坐以待毙,他当即挑选了一些勇士,用重赏鼓励他们,用宗教信仰激励他们。
让他们带上引火之物,意图夜袭烧毁这些抛石机。
然而,汉军早就料到会有人来,双方爆发夜战。
这些叛军勇士确实悍勇,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但由于数量有限,只有一队人马冲到了一台抛石机下引火。
汉军士兵立刻反击,将这些人杀死,之后再也没有人攻到抛石机所在。
此后,汉军开始不停的轰击。
有的射空了,有的砸中了目标。
峡口处敌人的营垒非常密集,当巨石呼啸而至的时候往往一下子就能摧毁一整个营垒,甚至是数个。
也不是没有倒霉蛋直接血溅当场。
“神只惩罚我们了,神只惩罚我们了……”
峡口处的蛮兵惊慌失措,嘶吼哀嚎着逃跑。
先是友军撤离,后是巨石砸来,叛军的心气彻底打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