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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西澄并没有立即跑掉。

而是突然之间接到了沈行之好友路雨鸣的电话。

她满身疲惫地从画室里出来,手机响了。

上面显示的来电人号码让她有瞬间的犹豫,但对方就像她不接就不会誓不罢休一样,一直不停地拨过来。

“赵小姐,”电话接通,对面传过来的却不是他的声音,“我是路雨鸣,可以谈一谈吗?”

“你说。”赵西澄压下失望,淡淡开口。

“赵小姐,我们也算是旧相识,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我和行之认识多年,他表面上看起来花心不羁,但是实际上对感情上的事极为不擅长。”

“路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赵西澄语气平淡。

那边一笑,倒也无所谓,“你性格真不怪不得了,”顿了路雨鸣觉得没有说这个的必要,直接转入正题,“我只是想跟你说,一个人,一个月,装模作样,也是会垮掉。”

“……路先生。”很久之后赵西澄说,”你多虑了。”

挂断,手一颤,手机终究掉落在地。

画室的走道,清冷安静,赵西澄听到自己焦躁凌乱的脚步在这个寥长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心颤。

昏暗的房间,厚重的三层窗帘遮去了所有亮光,浓浓的酒味迷散其间。

橙黄黯淡的壁灯,光线弱不可视,模糊的人影颓然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沿,昏沉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迷蒙出一层神秘阴暗。

赵西澄向那道人影走去——白衣衬衫褶皱散松,颓废惨白的面容,凌乱黑发占据整个眼帘,紧闭着双眸,嘴唇严抿,苍白到几近病赢却又凌厉地透着一股冷冽。

赵西澄慢慢在他对面蹲下。

一瞬间,沈行之的身体全然僵硬。

双眸豁睁!赵西澄无法揣测这双眼睛在看到她的刹那涌现出来的有多少情绪,痛苦,错愕,伤疼,狂喜……

良久良久,赵西澄伸手,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伸至后颈,慢慢将他搂进自己的双臂间。

清晰地感觉到他在颤抖,那么委屈那么倔强又那么忧伤。

“西西,西西,你怎么可以这么折磨我,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低哑的嗓音犹如被腐蚀过。

赵西澄嗓音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伸手紧紧抱住他。

口中不停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将沈行之安顿好之后,赵西澄从房内走出来。

“他公司怎么样了?”

路雨鸣坐在沙发上喝着红酒,还好心给她倒了一杯,赵西澄摆手拒绝。

“说实话,比前段时间好了很多,赵小姐的功劳应该不小吧。”路雨鸣喝了一口红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赵西澄没有反驳。

“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管理公司,所以想着先把公司交给专业人士打理一段时间,我准备让他出去休息一段时间,你愿意一起去吗?”路雨鸣眼睛锁着赵西澄发出邀请。

赵西澄几乎没有犹豫的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这里走不开。”

路雨鸣对她这话并不意外,但眼底还露出些许淡淡的嘲讽。

毕竟沈行之在国外任劳任怨陪了她三年,结果却换回这么一个结果。

“不要跟他说我来过。”临走前,赵西澄郑重的告诫他。

路雨鸣没说答不答应,只是讽刺的弯起嘴角。

赵西澄从这边离开时天色还早,路上行人往来匆匆,落下的暖阳能够抚慰人心。

但是她还是从头凉到了脚,甚至指尖都忍不住轻颤着。

她没有想到沈行之居然会颓废成这样。

他的公司因周景宴而受到重创,周景宴拿他下手的原因则是赵西澄,左右算下来是不是她彻底毁了沈行之。

赵西澄愧疚又惊惧,笼罩着自己的一层保护膜因着这个事情而彻底粉碎,将她拉扯出来毫无保留的面对这个世界。

她甚至连补救都没地方补救。

赵西澄行尸走肉的回了家,房子里黑漆漆的,她灯也没开,浑浑噩噩地就躺到了沙发上。

不知道过去多久,公寓门被敲响。

赵西澄起身去开口,看到来人一点不意外,她侧身让他进来。

周景宴沉默着走到里面,环顾一圈后又把视线落到她身上,可能是人状态实在太差,连带他说话声音都轻了不少,“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他脖子上的纱布已拆,创口暴露在外看起来有点恐怖。

赵西澄走过去,忍不住伸手在他的伤口上戳了戳。

力道不算大,但因为伤口没长好稍微还是有点疼意。

周景宴转身捞住她的手腕,俯身望进她的眼睛,“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没好好吃饭?”

赵西澄确实没吃东西,也完全没有胃口,眼底的青黑显示还没怎么睡好觉。

她把手抽出来,越过他朝里走,一边冷声问:“你怎么会来?”

“自然是想你了。”周景宴跟在她身后。

赵西澄冷冷的扯了下嘴角,她知道不过是他瞎按没接到她人,所以他得不到她的动向了,才找上门来一探究竟。

唐晚已经快崩溃,将身段放到最低,依旧得不到周景宴正眼,已经变得异常焦虑。

一直发消息过来质问赵西澄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兑现诺言彻底离开周景宴。

但周景宴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看赵西澄看的很牢。

她是很不理解的,但是问了也白搭,现下也不愿轻易打草惊蛇。

赵西澄觉得这边的事业于她而言已经没什么要紧,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这两天她想了很久,觉得费心周旋到现在,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安全上了岸。

最初的目的其实已经达成。

哪怕不用唐晚做借口,她也可以走了。

原本还祈求着把周景宴和唐晚撮合成功之后,她还能留在这个城市。

现在觉得还是算了,能走多远走多远,离这些事和这些人都远远的。

至于然然,她只能先继续将他放在阿落那,她不想让然然成为周景宴威胁自己的把柄。

念及于此,她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久来,周景宴从来没有提到过然然,除了在车内威胁她的那一次。

他真的只是单纯的不想要才不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