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美妇人哭哭啼啼迎上来,想来就是她母亲。
白姝画动作极快地躲在白晨身后,拽紧了他的袖子,“哥哥!别留我一人。”
来不及退开的白晨:“……”
玉芙蓉脚步一顿,“画儿,我是娘亲啊!”
白若溪紧随其后,连忙道:“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她一边欢喜,一边流泪,白姝画懒得去分辨她眼里是妒火还是纯良,直言:“我不认识你们,我只是跟着白大哥来看看,或许……”
或许能找到家人,或许不能。
言下之意:她并不确定。
白晨抿嘴:刚才还叫哥哥,现在成了白大哥……这丫头。
“画儿……”
“二婶,妹妹刚从须弥镜逃出来,受了不小的惊吓。”
白晨言语淡淡,莫名让人不敢轻视,白若溪听得认真,乖巧又仰慕的模样。
玉芙蓉闻言大惊,“这,画儿可有受伤?”
白晨:“并无大碍,只是她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不知为何,丢失了幼时的记忆。”
他这个堂妹,可是最不喜欢他这个古板的“小大人”呢,从小就爱躲着他。
现在不害怕了,反而比所有人都“亲近”,或许真是“不知者无畏”。
白姝画一脸茫然,直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现身,才得知是她那闭关的祖父。
大伙嘴里的“老祖宗”,听说她小时候是“小祖宗”,他们爷俩互相叫“祖宗”,也是因为祖父格外地疼她。
老头二话不说送她一波浑厚的灵力,白姝画终于找回被封闭的记忆。
原来她果真是白氏一族这一代最尊贵的嫡女,可惜幼年时期被魔灵入了心,导致她心性大乱。
身上的几处黑斑,也是魔气和封印共同纠缠的结果。
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她长了奇怪的杂色。议论她并非纯粹的白氏一族嫡系,嫡系都是纯白无瑕的。
唯有她,不对劲,还得了“疯病”。
为了让她“修身养性”,将她送去历练,实际上是族中长辈问了擅长占卜的老人,选定了方向让她过去——净化神魂。
说是去了那方,就能彻底清除魔气。
最后魔气消失了没有不知道,人不见了倒是真的。
白氏一族找了她两百年,有人简称她被魔化了,才会无处可寻,因而渐渐放弃了。
唯有母亲和白晨不愿放弃。
后来母亲忧思成疾,白若溪便顶替了她的位置。
玉芙蓉也曾质疑过她的身世,最终还是宁可自欺欺人,留下女儿作陪,但让她恢复本名。
同时也放下了丢失女儿这个心结。
唯有白晨,从未将白若溪当成白姝画,坚定不移地寻找她。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白姝画让他给找回来了。
可她似乎不愿认祖归宗,甚至跑这一趟,也是为了让自己领她去狐族找她心上人。
白晨心如明镜,要求白姝画留下三日,三日后再去青丘。
白姝画心知他说一不二,答应下来。
玉芙蓉领着白若溪送来自己亲手做的几道菜,都是白姝画从前爱吃的。
“哥哥准备的东西,一应俱全,很合我心意!以后不用特地送东西过来。”
白姝画门都没让进,就拒绝了。
玉芙蓉脚步一顿,眼中含泪,好半天没找到自己的声音。
白若溪连忙道:“姐姐,这些都是娘费了好大功夫找来的,你知道……”
“不必费心,你喜欢,就拿去吃了吧,横竖你也吃惯了。”
白姝画承认自己有点刻薄,也不想改。
白若溪看了一眼母亲,也很受伤地红了眼眶,“姐姐是在怪我,霸占了你的位置。”
“你们母女如出一辙,哭起来都如此的相似,可见缘分天注定,我吧,就是六亲缘浅的命……”
“不是的!画儿,娘没有,娘……”
“你来看我,偏要带着她,是怕我不嫉妒,还是怕她不够难受?当娘的,当成你这样,也是出类拔萃的。”
白姝画说完话头也不回地进屋,抬手一挥,门也关了。
玉芙蓉捂住嘴,把哭声憋回去,却憋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白若溪扶着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白姝画听闻老人家替自己恢复记忆伤了身体,于是带着一篮子鲜果去探望。
老爷子精神看着不错,就是透着一股子死气,仿佛命不久矣。
白姝画眼眶一热,“老祖宗,尝尝我种的桃子?”
老爷子哈哈一笑,让她坐下陪自己说说话。
“还在生气呢?”
白姝画摇头,“不生气,也不难过。”
老爷子静默片刻,懂了,“这一家子,都不在你的计划里,已经从你生命中划去了,对吧?”
“也不是,我对其他人不重要,他们对我也不重要。唯有祖父和哥哥,我是不敢不认的。”
“只是不敢?”
白姝画难得地垂下脑袋,有点怯懦地:“不舍得。”
老爷子心口仿佛遭受重击,若非老妻生前一再阻拦,他早就去……
罢了,这一家子,除了白晨那孩子,全都愧对于她。
白姝画将带来的鲜果切片,摆盘,请老爷子品尝。
老爷子吃了几块,“嗯!甜。”
“那您多吃点,我明日再送来。”
白姝画有点不安,怕祖父突然就……烟消云散。
“孩子……罢了,去吧。”
老爷子摆摆手,当晚白晨就过来,说要陪她去青丘走一趟。
白姝画愕然,“祖父命你来的?”
“嗯。”
白晨点头,他也知道,勉强妹妹,不是什么“为她好”的行为。
所以祖父开口,他一句话也没说就过来了。
离开空明山,白晨才将祖父赠予她的礼物拿出来。
“这是?”
“祖父精心养育的幻兽,能随主人心意变幻出任何形态来。”
“这……”
太贵重了,白姝画本来不想收,可白晨说祖父不一定能亲手送给她,她一下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应当是说老人家时日无多了。
白姝画忍不住问:“祖父他是不是受过重创?”
“嗯。”
白晨没说,是为了寻她。
祖母也早早地去了,临终前才以白氏一族的前途“胁迫”祖父放弃寻她,为的就是让祖父留一口气,撑着等孙女回来。
否则两人都豁出命去,估计也找不到白姝画。
而不知情的白氏族人,兴许都以为她已经堕入魔道,才会找不到踪迹。白氏嫡系才会放弃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