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筹备好了没有?”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事。
除此之外的一切,必须要给这件事让步。
连城早已经习惯殿下一天问几遍这个问题,娴熟的回答道:“一切都已经筹备好了,礼部置办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自从上次直接带人冲进礼部,礼部的人也不敢再虚以委蛇。但凡敢做手脚的,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命有没有那那么硬。
不过,这事也不能怪礼部不上心。
皇上下令不允许大办婚事,殿下却要一应事项以最高规格来。
这完全相反的两道命令却是同一时间抵达了礼部,那些人也可怜,卷进了殿下和皇上之间,两头不讨好。
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要不是他派人盯着,都不知道要吃多少回扣。
如今给他们点教训,倒也是应该的。
“殿下,马上太子殿就要迎来它的女主人了。”
司玦点点头,虽然面上没有笑意,但是连城却知道他心情很好。
连城趁机说道:“殿下,公主身边的那个暗卫可否调到我的手下。”
“这个自然可以。”
连城松了一口气,他可以说得上是个武痴,见到苏淮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内力深厚,一定是个高手,给小公主当暗卫,未免有些浪费,他也是起了几分惜才之心。
而且,他也知道殿下这些天看这个暗卫是越看越不顺眼,把人调走也是一举两得省的到时候再出什么纰漏让小公主伤心。
他想到那个人就觉得心头一片柔软,这也许是他最后的一点私心了,也是他唯一能为云枝做的。
苏淮不知道自己马上要换地方了,还陪着云枝在河边散步,不过可能对他来说都没有影响,无论换到哪,他最后都会回到公主的身边,陪着公主是他唯一的使命。
“极夜花。”
苏淮的出声吸引了云枝的注意力,她顺着视线看过去,一朵小小的花苞在草地上晃动着,洁白的花瓣柔软又轻盈,花瓣边缘处正在微微的绽开。
它竟然在开花。
“这就是你说的极夜花吗?”
云枝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花,小小的一团枝叶曼丽,花瓣柔软。确实是很讨喜。
“对,”苏淮肯定的回答,他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幸运,一般人很难见到的,何况是正在盛开的极夜花。
这一定代表着他和公主殿下有着天定的缘分,他对此坚定不移。
“这个花好漂亮。”
尤其是开起来的时候,云枝的眼里满是惊叹。
“可惜南瑜没有,等我们回南瑜就见不到了。”
云枝不免有些失落,她常年住在偏僻的宫中。那些漂亮时兴的花,是不可能放到他那让她看的,只能平时看看院中的桃树。
“没事,我们可以试着在南瑜也种下极夜花。”
“希望可以吧,我都有些想念南瑜了。”
在这里待的也很好,但她在南瑜已经待了十几年了,还是那里更有感情一些。
虽然父皇并不怎么待见他,但是御膳房的小厨子,还有那些小宫女都对她很好。
“不如我现在就回南瑜送信。”
苏淮已经迫不及待了,等回南瑜他们就永远可以在一起了,此行必定顺利,任何人想阻拦,都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
苏淮拿着信件就告别了云枝,他毕竟武艺高强,一路上只休息短暂的时间又上路了。
仅仅花了十天,苏淮就从北境回到了南瑜国都。
普通百姓没有官职想进皇宫是很难的,但是这是对普通人来说,以他的武力,皇宫对他来说来去自如。
他犹如鬼魅般的一路来到了皇宫西角,他一进皇宫,就碰见了一个熟人。刘公公正在训斥几个新来的小太监。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在这宫里面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那些贵人。无论品级高低,都放尊重点,别给我惹事。”
底下小太监连声应着是。
苏淮径直的走过去,小太监看到他惊讶的指着他说:“公公,这人怎么在这里。”
宫中的侍卫也是有固定巡逻的路线的,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这人是谁,不会是什么刺客吧?不可能是刺客,刺客不敢如此大摇大摆的出现。
几个小太监面色青白,好像窥见了某种不该见到的秘密。
这人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眼如点漆更是明亮有神,难不成是哪个贵人的情人?
这个惊世骇俗的想法,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遏制,越想越觉得可能,几个小公公缩成了一团,十分害怕被灭口,都开始抖了起来。
“慌什么,瞧瞧你们,像什么样子。”
刘公公慢慢的转过头,在看到苏淮的一瞬间,面上带了些惊疑。
“你,你怎么在这?”
这人不是和小公主一起去北境了,当时他也想一起走,可是被皇上拦了下来,皇上甚至因此对自己有了疑心。
这些天好不容易才得了皇上的欢心。
他可不敢让皇上误会自己和北境那边有关系,话说这人不好好待在南瑜怎么又跑回来了。
“送信。”
刘公公有些没反应过来,苏淮直接将怀里捂的滚烫的信件递到刘公公面前。
“这是小公主要给皇上的信,你送给他。”
刘公公将信将疑的展开才明白缘由,不免面露难色。
好在小公主也不在,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也庆幸小公主不在,他一见小公主就昏了头,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
如果她在,又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胡咧咧的话,甚至到时候进言皇上把人接回来都是有可能的。
“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之前只是哄哄小公主的,皇上是不可能接她回来的。”
“再说了,回皇宫有什么好的,皇上可没拿她当亲生女儿,心里只有莲夭公主和贵妃娘娘。”
刘公公都打算好了,等想办法跟皇上求个恩典,就去北境去投奔小公主。
他们都有眼无珠,这个南瑜不待也罢。
苏淮冷着脸单手掐住刘公公的脖子,轻松的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眼中满是无机质的杀意。
“你敢骗小公主。”
对他来说,任何伤害云枝的人都该死,何况这人骗了云枝。
刘公公痛苦的挣扎着,这人就是疯子。
他只是撒了个谎而已,这么多年他撒了多少个谎,自己都不记得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实在是不甘心。眼里满是惊恐还带了些祈求。
刘公公没挣扎几秒,苏淮就干净利落的拧断了他的脖子。
对于苏怀来说,再多的借口都没有用,但凡敢伤害小公主的人,他都会杀掉,何况是这人居然欺骗了小公主。
这副恐怖的场景,吓得对面的小太监一屁股坐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看着苏淮,甚至以为他要杀人灭口。
但是苏淮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就捡起地上的信,顺着来时的路离开了皇宫。
他还急着跟云枝复命,没心情处理这些人,杀刘公公也只是因为他撒谎而已。
“你说什么?他是骗我的,他怎么可能骗我呢?”
云枝急得在殿中走来走去,怎么可能不愿意接她回去,难道她不是父皇的女儿吗?
眼看着小公主的眼泪快要落下来了,苏淮哪还有在面对刘公公时的冷酷无情,笨拙的安慰她,“公主,我带你走。”
“我们要在这戒备森严的宅子里面逃走也太难了。”
云枝更着急了。这里里里外外都包围着人,无异于是囚笼里的鸟。
再说他们能到哪去呢,整个北境都是司玦的地盘。
“可以的,公主殿下,这些人都拦不住我。”
他从怀中掏出一沓的银票,“这些钱够我们用了,不够还有。”
云枝惊讶的看着面额巨大的银票,居然还是一沓,“你在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攒的。”
做暗卫怎么存也存不了这么多钱,云枝想不通这是哪来的。
苏淮抿着薄唇,做暗卫挣不到这么多钱,但是做杀手可以。
在杀死刘公公之前,他手上的人命何止几十条。
每次得来的佣金他也没有动,一直积攒着,这些钱让一个普通人活几十辈子都绰绰有余,何况他手里还有。
“钱不够,还有。”
云枝又问了几遍都问不出来,苏淮打定主意不让云枝知道他血腥的过往,云枝也放弃了追问。
“苏淮,我这也有,”云枝从床底拿出一个小包裹,打开里面全是一些金玉首饰。
她拿出一个水头极好的玉镯塞到苏淮的手里,“去买一匹马车,十一月初八我们在驿站汇合。”
“好。”
云枝补充了一句,“如果我到时候没来,你就自己走。”
苏淮沉默着不出声,只应了办事的话,其他都当没听见。
至于丢下公主,这辈子都绝对不可能的。
他领了命就出了太子殿,现在要做的事很多,打点好守门士兵,拿到通关文书,每一件都必须尽快完成。
苏淮戴上斗笠,脚步有些匆忙,在经过小胡同的时候,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着黑衣的瘦小老人正倚靠在胡同边,“哟,你现在出息了,见到师傅也不打招呼了。”
苏淮顿住了脚步,“师傅。”
陈无计冷笑了一声,他记得刚捡到这个徒弟的时候,小小的一团黑漆漆的,像个狼崽子似的,叼着个肉包子就死死的不松开,甚至还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他就欣赏这份血腥与狠辣,将小孩带了回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一共炼制了12个药人来试药,最后只有他活下来。
陈无计大发慈悲的收他为徒,这么多年走下来,渐渐也对他多了几分真心。
但是这份真心在荣华富贵面前轻如鸿毛。
“我让你去刺杀南渝的皇帝,你倒好,一去杳无音信。”
苏淮低着头,一言不发。
陈无计也没指望他回答就是了,这个榆木脑袋就没开过窍。
“听说你跟那位北境太子妃走的很近,帮我去拿到北境的边防图。”
本来陈无计以为对面的人又会是一贯的沉默,然后帮他把一切事情都做好。
但是这次他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
“不。”
“你说什么?”
“不。”苏淮又重复了一遍。
陈无计惊讶的看着他,这个徒弟就是个闷葫芦,半天都不吱一声。
而且从来不会拒绝别人要求,像是不会感知疼痛一样,无论打他骂他,让他去做任何事,他都会乖乖的去做。
他花了十几年才把人养熟,现在他居然为了一个太子妃违逆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陈无计心中怒火涌起,要不是已经打不过他了,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以下犯上的东西。
“师傅,”苏淮面露恳求,“不要伤害她。”
“哼,你现在翅膀硬了,自己去领罚。”
“我还要替公主殿下办事。”
“办事?”陈无计都快气笑了,早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这些天他都盯着苏淮,哪是办事,这俩人不会是要私奔吧。
这些年的养育不是假的,他也难得好心提醒。
“那位太子不是好相与的,整个长泽都有太子鹰卫出没,你们能跑得了吗,我劝你快走,还能保住一条命。”
苏淮捏紧了手中的竹蜻蜓,想起还在等着他的公主心头一片柔软。
他摇摇头,“不走,要走也是带公主一起走。”
“那你就死吧。”
陈无计气愤的一甩袖子直接走了,“疯了疯了,这个徒弟简直就是疯了,自己得离他远一点,别被牵连到了。”
那位太子殿下更是疯子,他以前远远见过一面,身上的杀气都快成实体了,也只有这个傻徒弟敢招惹他。
陈无计越想越觉得心中不安,赶紧就往城门口去,他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他现在就要出城。
可是还没到城门口就被几个人抓住了,虽然他武艺高超,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些人武艺也并不差,很快就被制服捆了起来。
凉凉的靴底踩在他头上,巨大的力量让他的半张脸都在锋利的砂石上磨的生疼。
陈无计听见头顶之人凉凉的说:“听说,你是苏淮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