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她与生俱来的不在乎。
沈昭如的脸上没有何老爷所想的愤怒出现。
反倒是用一种淡淡的,毫不放在心上的神情注视着他。
“所以呢?”她问。
“哼!”
何老爷冷哼一声,面对女子的明知故问,他心中的不喜更是达到顶峰。
“所以?”
何老板似笑非笑。
“那当然是多谢姑娘把莹儿完好无损的带回来,至于……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现在就可以开口,只要是我能办到的,马上就吩咐派人下去办。”
沈昭如点出关键:“那之后呢?”
“那之后?”
“当然是姑娘你,在得到想要的东西后,早些离开辽河城,离开莹儿和我的视线。”
沈昭如了然。
这是想将人赶走的意思。
何老板可不想因为此事再生出什么事端,又平白叫人看了笑话,只好如实规劝。
只希望面前这女子能懂得话里的意思,不要作些妖出来。
偏偏,沈昭如不如他所愿。
沉默良久。
半晌,就在何老板的耐心快要枯竭之时,才听到她慢悠悠的开口。
“我要的,何老爷你目前应当不想给。”
何老板当场笑出声:“小丫头,我有的是钱财和人脉,你要的什么是我现在给不了的?”
又是什么金银财宝,能够让我不愿意施舍出去的。
何老板心想。
沈昭如笑笑,没有着急立刻说明。
看她这架势,何老板忽然闪过一丝念头,语气犹豫起来。
“……姑娘莫不是想要我的命?”
“不是。”虽然要何莹和要你命差不多。
何老板松了口气,转念又想到一种可能。
“那是想要别人的命?”
“……”
沈昭如一哽。
见他猜来猜去也未曾想到那一层,只好按照自己的节奏走下去。
“我要的,是何老板你的千金——何莹。”
沈昭如直白道出。
“晴天白日的,姑娘你在开什么玩笑?何况这玩笑话,讲出来一点也不好笑。”
何老板摩挲着手上的玉翡翠扳指,嘴角笑容凝固,眼神逐渐发冷。
好似她下一秒真敢回答,必定会让她走不出这间屋子。
眼见他神色秋转冬,身旁还如冬日小溪,被薄冰覆盖,散发出阵阵寒气。
俨然一幅,令人心神打颤的做派。
这般压力下,沈昭如也泰然自若,尤其神情,没有生出半分惧意。
“我不是在开玩笑,何莹就是我真心想要的。”一个有本事的医女。
话落,何老板心里升起一股不耐烦。
若是此前只是打算给女儿的这位救命恩人一点钱财,现在已经只想给人赶出去。
当着老子的面,索求爱女,天下真是没什么姑娘家敢大胆成这样了。
偏偏面前这位于莹儿有恩之人,会胆大包天,真的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
“你向我讨要我的女儿,可是有莹儿未婚夫婿家那般殷厚的家底?”
何老板眼里满是教条,像是在看一不懂事的姑娘。
“若是没有,姑娘你还是莫要来老夫跟前惹出笑话,最后又叫人笑掉大牙,还是叫莹儿早些嫁给刘公子才算是好事一桩。”
沈昭如瞧见那双眸子中的不耐烦,心中也不见胆怯。
“虽不知刘公子家中家财如何,但我知晓我家的家底。虽不知晓辽河城中的情况,但整个盛京城中的人家,怕是无人能与之一比。”
沈昭如实话实说,又笑道。
“何老板你来掂量掂量,这样的家底可是能比得上刘公子家的,让你心中满意?”
盛京城中都无人能敌?
何老板心中大惊,面上不起波澜。
“姑娘莫不是看老夫好糊弄,故意扯着幌子来骗老夫?”
“我姓沈。”
面对此人的不信任,沈昭如忽然回道。
“沈姑娘?”
表情一怔,何老板有些不明所以。
潜在意义没有被听出来,沈昭如轻笑一声,望向这位有些老派的商人,认真且坚定的再次强调。
“我姓沈。”
当今异姓王的沈。
面对商人,最主要的就是重利。
只有将自己的身份摆到明面上来,他才会因压力,在众人面前听令行事。
至于心诚不诚?
人都已经被她得到了,之后想要做出什么,她也有信心让对方无果而返。
思及,沈昭如念着他即将面临的事情,也就不把话说开,害他再继续气恼一时。
对面。
沈……
何老板仔细揣摩从姑娘家嘴里说出的姓氏。
想到一抹背挺立,充斥儒雅风范的背影,他不由得记忆拉回从前。
早些年间,何老板曾去过京城。为了生意好,他也特地去了解过京城有名的人家,还给那些名贵人家投其所好送东西。
而能姓沈,神态亦能自若,还有十足底气说出来家底殷实的……
手中一股疼痛袭来,打断何老板所想。
回神看去,他才发现在不小心的时候,茶杯倾斜,热茶溢出浇在手指头上。
茶水滚烫,让人无法再忽视下去。
何老板拿着干净的帕子擦拭水渍,留下指节红肿翻疼,心中却是发怵。
若此人,真是那尊贵之人的孩子,他是没有拒绝的底气,也不知道这位要他女儿,究竟是为了什么……
屋外桃红柳绿,流水潺潺,屋内本该是两人剑拔弩张的场景,现在却是一室寂静。
对面原本还气冲冲的人,现在已经静默了声,陷入无尽回想之中。
沈昭如见此,自己动手沏了一杯茶,看着杯口的茶氲,吹了吹,也不急着喝,只慢慢端详着雾气。
为了不让京城里的那些人发现,她们路上都很赶,如今静坐下来,还是能脑中仔细盘一下年宴发生的事情。
一时之间,二人当中谁也没有主动打破僵局。
半晌,何老板回过神。
“世上姓沈的不少,你怎么能证明王爷乃你的父亲?”
何老板发出疑惑。
毕竟那人是当朝的异姓王,怎么说,也不该在郡主离开后,而周边一点消息也没有。
“你说的对。”
沈昭如脸上不见被质疑的恼怒,显然知晓对方会有疑惑。
不见犹豫,果断索性从腰间取下一块家族玉牌,拿在掌中冲对方展示。
“这是我祖父那边的玉牌,请你过目。”
何老板依言看去。
只见,巴掌大的玉牌,顶上印着龙凤印,中间刻着一个大大的“沈”字,底下的坠子,是由金丝做成的花,中间一朵海棠,旁边各一朵玉兰。
这样的身份玉牌,除了那位王府郡主,却是无人能有。
“可还疑惑?”沈昭如收回玉牌。
何老板摇头:“不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