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带我们吃什么去啊?要是吃个地摊啥的我可不去”洛筱跟在李怀安后面问道。
“东来顺吃火锅怎么样”李怀安边说边向停在路边的汽车走去。
“这个我喜欢”刘东抢着说了一句,没想到却招来洛筱一阵白眼。
“什么人呢这都是”丁所长看到三个人从公司走出去,竟没有人回头看一眼,好像这个被查封的公司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一般。
时间虽然已经是过了中午饭口,但东来顺火锅店内却依然是热闹非凡。一进门,便能感受到那浓郁的羊肉香气,让人食欲大增。三个人选择了一个角落里点完了东西。
不一会滋滋冒气的火锅便端了上来,李怀安看来是真的饿了,他夹起一块刚涮好的羊肉,蘸上秘制麻酱,放入口中,满足地嚼着。
而洛筱面对美食也一改冷冰冰的样子,显得温文尔雅,笑容可掬,倒让刘东有些不适应。她则偏爱素食,正在品尝着新鲜的菌菇和脆嫩的白菜。坐在他们对面的刘东,细心地将豆腐和鸭血放入锅中,笑着说:“这洛女士难得有个好心情,还是美食更有魅力啊”
洛筱吹着冒着热气的菜品理都没理他。
李怀安筷子不停地挥舞着,好一会才舒了一口气,放下了筷子。
“怎么样,听青鸟那丫头说你胳膊又中枪了?”
“小事一桩,这受伤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刘东甩了甩受伤的胳膊说道。
“唉,干咱们这一行的,刀口舔血,尤其是你们外勤危险性更大。立了功还不能宣扬,是真正的无名英雄”李怀安感慨的说道。
“立不立功的无所谓,那个奖金多给点才是正事”刘东卡边眨巴眼睛说道。
“哼,咱就是奉献,奖金的事你想也别想”李怀安严肃的说道。
“唉……”刘东一声长叹还没完,李怀安又说道“不过差旅费和补助怎么也能想办法多给你们张罗一些”。
“老板,够意思”刘东挑了一下大拇指。
李怀安继续说道“刘东啊,那个车的事总参那边已经给滇南那边打过招呼了,你就不用管了。马上六月了,你休息休息,继续回去上学,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好好沉淀一下自己”。
“我知道了处长,怎么我也得去一趟滇南,我自己的车还在那边扔着呢”刘东边吃边说。
“行程你自己安排,按时汇报就行”李怀安点着了一支烟,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上。
“噢,对了小洛明天放你一天假,公司那边你不用管,他怎么封的还让他怎么给我解开,说咱们投机倒把,哼”李怀安的鼻腔里冷冷的哼了一声。
丁长生一大早就来到所里,他踌躇满志。下了决心要在一个月内把辖区内的所有商户全部横扫一遍,不合规范的坚决取缔或者查封。
他刚在办公室里坐下,屁股还没有坐热,桌子上的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喂,我是丁长生”
“小丁啊,是我”,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很熟悉,是区工商局的一把手,也就是他的伯乐,把他提拔到所长位置上的人。
“黄局你好”丁长生毕恭毕敬的说道。
“听说你昨天查封了一家叫永昌贸易的公司,可有这样的事?”领导的声音不大,但却很威严。
“是的黄局,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这家公司没有具体的往来业务,还没有营业执照,涉嫌投机倒把”丁长生振振有词地说道。
“瞎胡闹”那边黄局似乎是拍了一下桌子,显得很生气的样子。
“总局那边的电话都打到我这了,人家在总局有备案,怎么说封就封呢”黄局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黄局,我们也是正常工作”,丁长生显的很委屈,又有一些不理解,正常的工作范围,怎么就变成瞎胡闹了呢。
“不说那些了,我也能理解你们,不过你那边马上派人去把封条给人家解了,别影响人家正常上班,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黄局打断了他的话。
“局长,还要给他们道歉?”丁长生惊讶的问道,显然十分不理解。
“小丁啊,你还年轻,这京都藏龙卧虎,水深着呢,你好自为之吧”黄局意味深长的说道,随后挂断了电话。
“荒谬”丁长生气得两眼发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领导那边有话,自然不敢怠慢,丁长生急忙领人去永昌贸易把封条撕开,但左等也没有人来,右等也没有人,还不敢走,万一人家丢了东西又是个麻烦事。
“小张、小王,你们俩在这帮照看着点,等他们公司人来了好好和他们解释解释,那个我先回去了”他吩咐手底下的两个工作人员后转身离开,但心里也是无比郁闷。给人解封,还得帮人看家,这都是什么事啊。
刘东一大早也到了银行,他从租用的保险箱里把自己的东西取了出来。玉石随随便便的拿了几颗,哪个值钱哪个不值钱他也不清楚。几本存折上的钱也都得取出来,现在还不能异地取款,就得把钱取出来直接带现金过去。
剩下的东西刚要放回去,忽然想到姐姐袁晓琪再有几个月就要待产了,孩子怎么也得叫自己一声舅舅,这不送点什么终究说不过去。
好在阿珍留下的包里还有一些金饰品,翻找了几下,竟找到一把长命锁。这把锁通体金黄,錾刻着精美的花纹,锁身镶嵌着颗颗宝石,熠熠生辉。锁上镌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大字,笔力遒劲,透露出一股祥瑞之气。
“就是它了”刘东感觉这把锁好像是特意准备的一般,拿给送给刚出生的孩子正合适。
又在京都呆了两天,刘老爷子那是必须去的,但刘东是赶在白天去的,并没有遇到刘南,当然也没有留下来吃饭,和老爷子聊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
离开京都的时候刘东突然萌生了买房的想法,自己这金陵、滇南、京都的来回转,好像没有根是的,好在金陵有套老爷子给的房子,但一回京都就得住宿舍。
现在自己才是中尉,虽然李怀安说,给他提上尉的报告已经打上去了,但也得达到正营才能有分房的资格,这怎么也还得好几年。但京都的房子太贵了,一千好几一平,比老家二三百一平的房子贵了好几倍。
车站内依旧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仿佛整个城市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一般。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身影和大包小包的行李。人们摩肩接踵地穿梭于候车大厅之中,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人。
十多万的现金和几颗玉石随随便便的装在一个旅行兜里,刘东毫不在意地将兜子随手往行李架上一扔,仿佛兜子里装的不是十多万的现金,而是一袋无关紧要的零食。那些蓝色的钞票,刘东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与谨慎。
这要是换作普通人,那可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提起那个时代,相信有很多人是咬牙切齿,苦大仇深的。个中滋味简直三天三夜都诉不完。
当时社会动荡不安,车匪路霸肆意妄为,小偷扒手四处作案,坑蒙拐骗屡见不鲜。乘坐长途大巴屡遭抢劫,大巴司机与黑饭店暗中勾结,全车人被迫去吃霸王餐,百姓苦不堪言。私企盲目扩张,黑窑黑矿吞噬了无数生命,黄赌毒亦开始泛滥,荼毒了众多民众,更是让普通人又爱又恨的年代。
刘东这次买的卧铺车票是中铺,上车的时候也是跟随普通的群众一起上的车。虽然人很多,但是卧铺车厢还算可以一点也不挤。
找到铺位,把兜子随便的往行李架上一扔。看了看原来下铺竟然已经分别坐着两位身着军装的中年女人。她们身姿挺拔,显得很干练,身上的军服笔挺整洁,尤其是肩膀上那闪耀着光芒的军衔更是引人注目——两人皆是中校。
靠着窗边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同是军人,刘东感到非常亲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没想到却招来两道敌视的目光。
两名女军人正坐在铺位上,忽然上铺那个人把行李往行李架上一扔,坐在那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个人,不禁有些恼火。
那是一个胳膊上纹着斑斓图案的小痞子是,正懒洋洋地靠在窗户上。约莫二十来岁,一头乱糟糟的分头,略微油腻,似乎很久没有洗过。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玩世不恭,嘴角更是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坏笑。
他的胳膊肘往上,纹身蜿蜒曲折,色彩斑斓。好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龙,给人一种狂放不羁的感觉。纹身的线条粗犷而有力,色彩鲜艳,即使在昏暗的地方也能一眼吸引人的目光。
这明显不是个好人,正经人家的孩子哪有纹身的,两个人不禁摇了摇头,世风日下,这年轻人一个个不学好,将来可怎么办啊。
看到两人敌视的目光,刘东有些莫名其妙,随即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这才哑然失笑。以前自己对纹身一直遮遮掩掩的,必竟现在的社会人们的三观还很正,对这些不正经的东西深恶痛绝,那更是社会上混子的标配。
可自打从冈仁波齐这座神山回来,自己的心境也有了一些变化,对这些世俗的偏见已不在意。而他的工作性质也正好需要这样的身份做掩护,所以他大大方方的穿了一件半袖t恤,六月初了,天气已经很热了。
感觉到无趣,刘东索性上了床,倒头便睡,不知不觉中已经睡着了,连火车什么时候开的也不知道。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醒过来,隐约听到下铺的两个女军人正在小声的唠嗑。刘东耳尖,不想偷听,但声音一直往上飘。
听了一会才知道,原来两人是陆军总院的,去滇南参加一个医术研讨会的,听那意思车上并不是只有她们俩,还有其他的医生,只不过是在别的车厢。
这是个由滇南陆军总院发起的医疗研讨会。随着战争的结束,大量现役军人及战争受害者面临着身体和心理创伤的困扰。为了提高华国战后心理康复治疗水平,这次研讨会邀请了各大军区总院知名心理专家、临床医生、康复治疗师等,共同探讨战后心理创伤的诊断、治疗及康复策略。
听到这些刘东也是很感慨,他知道有很多战友平时总是穿着宽松的衣物,那是试图掩盖那因战争留下的满身伤痕。夜晚的时候常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
更多的人平时变得敏感多疑,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他紧张不已。这都是在战场上高度紧张带来的后遗症。
“唉,战争总算结束了”,内心里长叹了一声,刘东起身下来,肚子发胀一股尿意袭来。人有三急,耽误一点也不行。
刘东在中铺,并不是很高,也就没有用铺位旁边的梯子,而是一翻身就从铺位上面翻了下来,没想到却吓了正在聊天的两位女军人一跳。
“你这人怎么回事,下来也没个动静,冷不丁的就翻下来了”一个女军人皱着眉头说道。
“不好意思啊,有点尿急”刘东心里也挺郁闷,我下不下床还得跟你们打招呼不成。
撒完了尿,又抽了一根烟,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吃饭的点,便去餐车要了一个菜,吃了碗面条,又坐了一会才往回走去。
列车外面黑乎乎的,偶尔有一点灯光闪过,想坐在车上看看外面的风景是不可能了,只能继续回去躺着。
还没到自己的铺位就看到又有一位女军人正背对着他,正和他下铺的两个人说着什么。看到刘东回来,两个女军人翻了翻白眼,一副很厌烦的样子。
看到两人怪异的样子,那个背对着刘东的女军人猛地回头,秀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扬起。就在那一刹那,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时间仿佛静止了。他们怔怔地对视着,眼中流露出惊讶、疑惑,这一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声音,只剩下两颗心跳在无声地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