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刚来到红衣楼一三二的时候,云翩翩对李玉莲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觉得李玉莲长相清纯干净,性格也颇为有趣,并不排斥与她交好。
只是这碧云界的白莲花,比她前世见识过的还要彪悍,只因她不愿做李玉莲的捧哏丫头,陪着她去与青禾院的小鲜肉撩骚,她便恨她入骨。
到后来给人一种错觉,李玉莲住在一三二最重要的事情,仿佛就是为了打压、膈应云翩翩,而不是为加入内剑而奋发图强。
云翩翩只觉得李玉莲有病,是公主病与女王病综合症患者。
怪只怪李玉莲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仗着七分姿色与三分小聪明,被一群丑男簇拥着,以为自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对懒得搭理她的云翩翩十分不忿。
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没有得不到的,她偏要叫她后悔。
云翩翩对李玉莲阴险地躲在暗处,笑看冉妮磋磨她的行为,感到十分气愤。只是李玉莲从来没有正面与她对上过,她自然也没法与她大闹一场。
原本云翩翩以为李玉莲是老狐狸的时候,李玉莲又火速抛弃了青梅竹马,对薛海蓝示爱。这一行为惊掉了一三二众女的下巴,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何娇娇数次苦劝李玉莲,李玉莲都不为所动,那便由得她去吧。
就连脑子不太好使的唐彩霞也知道,薛海蓝就是个街溜子,成日里拈三搞四,哪天莫名其妙地扑街了,都正常得很。李玉莲却浑不在意,难道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聪明伶俐,都是假的吗?
从这件事情上,云翩翩才算看出,李玉莲并不是她以为的老狐狸,而是一个高估了自己的女人。她以为她是薛海蓝的救世主,薛海蓝却是她的无底洞。
没想到李玉莲是一个这么会给自己找活儿干的人才!
她给自己的人生层层加码,孤注一掷地去赌那一丝运气。
可惜她并不是一个货真价实、算无遗策、在步步惊心中淌出一条血路的女王。只是一个厌倦了寂寞虚无的,自我感动的赌徒。
这燕窝吃腻了,要吃窝头的路数,反倒让云翩翩高看了李玉莲一眼。至少她不像她那么勇敢,从来就没有梭哈的勇气与魄力。
她只想平平安安地过好这一生,若是能在平安上再加上“喜乐”二字,那便不枉此生了。
总之,在红衣楼的那些日子里,二人并不曾真正的对上。甚至在分开的时候,云翩翩虽然抱着七分看李玉莲笑话的坏心眼儿,可内心深处,又有三分可怜她。
冉妮一伙人对云翩翩的嘲讽与贬低,原本她并不想理睬,只想忍过去。
人被狗咬了,总不能咬回去。
谁知道,对面几名女修越来越放肆,从来不曾与她对上的李玉莲,仿佛也认定她是个死人,连她与父兄乱伦,杀了自己亲骨肉的谣言都编排出来了。
是人是狗都骑在她头上拉屎撒尿,是可忍孰不可忍!
云翩翩立马杀气腾腾,将李玉莲骂得狗血淋头!狠踩她的痛脚,气得她浑身哆嗦,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可是,再强硬的态度,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她降服不了心魔,除了在筑基期等死这一条路,剩下的,便是因强硬冲击金丹而身死道消的结局。
冉妮与李玉莲之所以敢明目张胆地将她踩在泥里,不就是笃定她死定了,再也翻不起风浪了吗?
这世上这么多该死的猥琐小人,什么时候轮到她该死?
冉妮不过是条狗,李玉莲就是一个欺软怕硬,随时要装碧的傻碧,她们都能洋洋自得、沾沾自喜、兴兴头头地活着,她凭什么要死?
云翩翩不知不觉间,又走进了清凉峰枫林大道旁的银杏树林。
她坐在一棵长势喜人的银杏树下,听着不远处两对野鸳鸯的轻言细语,看着满地金黄的树叶,不觉落下泪来。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当一个人走到绝境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如此美好,求生的欲念是如此强烈。
她不知道身旁的两对野鸳鸯,会有什么样的故事与结局,可是他们此时情投意合,美好得令人仿佛闻到了一股栀子花的味道,银杏树林中萦绕着一股清甜的淡淡忧伤。
那是一种风华正茂、青春年少的气息。
她与这片滋长着风花雪月的银杏树林,格格不入,不过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将死之人。
这一晚,云翩翩在银杏树林里枯坐了一夜。
连无忧在枫林小筑门口徘徊了很久,终归没能走进去。
上一次,他在这里下定决心不放手。
可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打搅她呢。
这世上,有这样一种人。
她原本以为,她是为爱而存在的,但往往真正给她爆发力的,是恨。
她不仅要为爱她的人活着,也要为恨她的人而活。而她越是活得好,获得了世俗所谓的成功,恨她的人,就越是寝食难安。
所以,她不能输!为了给她力量的仇人以迎头痛击。
第二天早上,云翩翩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向薇的洞府。
向薇将云翩翩迎进来,奇道,
“这么早来干嘛,我的早课还没做呢?”
“狗东西给我做的法衣终于完工了,过来叫你帮我弄个阵法。”
向薇也不在意,对她而言,炼制阵法便等同于修炼。若是没有一点看家本领,父母那点儿家底,也养不起一名内剑金丹。
“想要什么样的法阵?”
“最好是低调点儿的,看上去不起眼儿,防御力嘛,越高越好。你能不能动作快一点?我打算出去散散心,你什么时候弄好,我便什么时候出发。”
向薇心中惊喜,她原本准备徐徐图之,潜移默化地改变云翩翩的心意。没想到才过去了一个月,云翩翩居然就开了窍,准备回燕山派去了。
她不露声色地趁热打铁,
“若是要极好的法阵,我连夜给你炼制,需三日。若是要求不是那么特别的高,今日便能完工。”
云翩翩思忖片刻,抬首道,
“若是做得极为隐秘,非厉害的阵法师不能看出是高级货,那三日便三日吧。若是瞒不过元婴真君的眼睛,就不追求极致的防护力了。”
云翩翩突发奇想,给狗东西制作的法袍弄个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法阵,不过是以防万一,意在防着吴若冰发难。倒不是真的认为此去燕山,会有多大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