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秦斯泽摊开手,一脸理所当然,“是你跟人家说的啊,我人在飞机上,怎么打?再说了,是你想出来的公关方案,不是你打,谁打?”
苏瑾悠无言以对,抱起双臂,“你当新闻署的人是废的?我都能想到,他们会想不到?”
秦斯泽从茶几上拿起她的手机递给她,“谁想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第一个跟署长提出来,这是投名状,懂吗?”
“投名状?”苏瑾悠木木地盯着他的手,没有进一步动作。
秦斯泽凝视着她,话语中带着深意。
“老婆,你想让署长只把你当作秦斯泽的太太看待,还是把你视为传媒界一个有实力、有头脑的独立女性、专业记者来对待?”
“前者对他来说,只当是朋友的伴侣,平时看在我份上会给你几分面子,一到重要事情上不会有你一席之地,后者……”他凑近了一些,语气变得很认真,“才有可能被他当成可以共事的盟友。”
苏瑾悠的呼吸突然停顿了一下。
她抿了抿嘴唇,看向他,“你以前,也会这么跟署长说这些,嗯…”她犹豫了一下,才说出那三个字,“…投名状?”
苏瑾悠真的没想到,像秦斯泽这样的天之骄子也需要做这种事情。
“我和很多部门的头儿还有公司老总都有交情,不管是我帮别人或是别人帮我,我都有过。”秦斯泽笑了笑,“人脉圈都是纵横交错的,认识一个人,又借着别人认识更多人,再一个个将他们串联起来。”
“我的人脉圈你可以随便用,但如果你没本事让别人认可你的能力,他们只会将你当做是我的附属品。悠悠,你当然可以一直在我身后依靠我,这样你会更轻松自在一些,但你真的想这样吗?”
“不想。”苏瑾悠本能地回答,又想起今天在新闻部的情景。
廖深明和徐永廉两个男人当众给她发难,她能毫不犹豫就怼回去,多少都是因为秦斯泽给的底气。
这种感觉真的很爽。
她一点都不喜欢被人压迫、被人束缚。
虽然知道秦斯泽可以无条件给她依靠,但苏瑾悠内心也想跟秦斯泽一样,自身有足够的底气和能力面对他人的为难和挑战。
“老婆啊,我很乐意当你的跳板,但你究竟可以跳得多高,还是要看你自己。”秦斯泽温润的声线丝丝入耳。
苏瑾悠咬了咬唇,在丈夫的凝视下,终于鼓起勇气,抬手从他手上接过自己的手机,翻开通讯录拨通了新闻署署长的电话。
看得出苏瑾悠有在努力控制自己,但秦斯泽还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颤音。遂伸出手,包住了她放在腿边用力握成拳的手,再缓缓松开她紧绷的五指,和她十指紧扣。
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阵阵暖意从手心蔓延开,苏瑾悠呼吸顺畅了很多,混乱的思维变得越来越清晰,说话也越来越有条理。
她三两句讲完自己的方案,侧头看了一眼秦斯泽,又一字一句清晰地对署长说:“我认为现在最重要还是降低舆论影响,不要让谣言继续发酵。”
“署长,我们公司作为新闻署合作媒体,犯了这种错误,我很遗憾,但我是一个专业的新闻从业员,会以市民整体利益为重,个人利益排在后面,在这一点上面,我和新闻署观点一致。”
秦斯泽交叠双腿,空出来的右手撑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应该是署长在说话,苏瑾悠安静了有一会,眼神越来越清明,时不时还不自觉点头,好像在和人面对面说话一样。
秦斯泽看着她只觉可爱得紧,微微勾起唇角。
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关节,当触到一个冰凉的圆环时,更忍不住捏住抚了好几下。
苏瑾悠只瞪了他一眼,没挣脱出来,由着他玩她的手和婚戒,自己继续讲电话。
“虽然我现在无法回公司制止节目播出,但发布会的稿,我可以帮新闻署草拟……”
听到这,秦斯泽忍不住挑了挑眉。
“没问题,请给我20分钟时间。”
等她挂了电话,秦斯泽才说:“这算职业病吗?稿你也抢着写?还是署长连写手的工都想省下?”
苏瑾悠扯扯唇,“写份发言稿而已,能有多辛苦?署长将这个当做我的投名状也好,认为是将功补过也罢,从刚才他说话的语气,他暂时对我的处置手法很满意。既然是这样,我吃点亏,帮他多做一点,也无妨。”
“聪明。”秦斯泽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脸上带着狎昵的笑,“黎尚德说话最会找重点,他肯定会对署长说,你是被迫休假,在署长眼中,你是个为了真相不惜和上司反抗的新闻从业员,心中充满了正义感。”
苏瑾悠眼神无奈地眯起,“讲书吗?你还不如说…在署长眼中,因为我表明自己和新闻署站在同一阵线,所以他才肯听我多讲几句?”
秦斯泽学着她平时的语气“咦”了一声,很是气定神闲,“你这话不更像讲书?”
苏瑾悠手机发出好几下清脆的铃声,她拿起来看了一眼,起身走去他的办公桌。
“电脑借我用一下,黎专员给我发了冻薪计划全文,我只剩下18分钟将稿写完发过去。”
“随便用。”秦斯泽手机也响了一下,是署长发来的信息。
他点开看完,又熄屏放下手机,“署长跟我说了这件事,让我下了飞机给他回个电话。”
见苏瑾悠不答,那边只有飞速的“哒哒哒”键盘声,秦斯泽索性起身坐回茶座独自饮茶,不打扰她。
苏瑾悠打着打着字就停了下来,又拿起手机打电话布置工作。
“喂?加希,等下6点半,新闻署会召开发布会,我给你一个聊天室房号,你联系相熟的自媒体提前进去,新闻署会从里面挑人提问……对,不要跟公司其他人说。”
“乐怡……廖深明他们还不知道要开发布会是吗……嘁,猜到了,他们作死播假新闻得罪了新闻署,就别指望人家还会给他们开绿灯。”
“选六点半开发布会就是要撞他们,廖深明肯定还会在六点半新闻节目上再播一次冻薪,新闻署直接摆证据辟谣,我看他还播不播得下去。”
“节目开天窗就开天窗,这是署长的意思,这次是星闻台理亏在先,如果我们不先顺着他的意思,接下来很难挽救。”
“错,我不是要帮他们擦屁股,我是为了我们大家,向新闻署表明我们的立场,和廖深明、徐永廉不一样。”
“……你们?你们不用理,就当不知道,我都安排好了……就这样,告诉柠夏和RR她们,发布会你们不用去,正常下班,等下的六点半新闻由得郑思意想怎么报就怎么报。”
秦斯泽耳边听着苏瑾悠边打字边讲电话,便自在地冲茶品茶。
原本他还想出声提醒苏瑾悠,他可以帮忙叫几个星闻以外的相熟媒体去发布会现场。
看来是不需要了。
事关工作上的东西,他能想到的,苏瑾悠现在很多都能想到了,不用等他提醒才会发现。
秦斯泽放下茶杯,手指撑着下巴,侧头看着那个坐在他的位置上忙碌的女人。唇边勾着浅笑,盯着她的双眸闪着浓浓爱意。
他的悠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