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黎笑:“那就好,我一直不知道你们……”
乔茜看着路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接口道:“知道我们好上了?”
路黎顿了顿:“对。你们平时相处的样子也完全让人看不出来。所以,收到你们结婚请柬的时候,我会有一种非常突然的感觉。”
“我和他一开始确实有父母之命的意思。不过现在嘛……”
路黎没错过乔茜说到转折时,脸上闪过的几分羞涩笑意。
乔茜回忆片刻,忙收敛表情。
“他现在被我调教得差不多了。够听话,能容人……”
她给路黎亮了亮无名指上的钻戒。
“所以,我可以继续和他,保持这种关系。”
路黎听得乔茜骇人听闻的发言,一时难以言表。
乔茜自我欣赏着钻戒,问道:“你呢?难道真要在这里待一辈子,打一辈子光棍,只为做一个为科研奉献一生的杰出青年么?”
“我就想完成终极目标。至于其他,还不想考虑。”
“文文姨不催么?”
“妈妈很尊重我。”
乔茜皱起眉:“真可怕。”
路黎奇怪道:“哪里可怕?”
乔茜郑重道:“你的敬业精神真可怕。”
路黎笑:“乔茜,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能听得出来,你在内涵我。”
乔茜狡黠挑眉:“我有吗?”
猝然,路黎瞧着乔茜五官皱在了一起。
“你怎么了?”
乔茜抱住头,身体直直往后倒。
路黎慌忙接住她。
“你到底怎么了?”
乔茜用尽所有力气抵抗痛感,挤出声音:“我头痛发作了,送我,送回去,打针。”
路黎横抱起她,往研究所狂奔。
乔茜疼痛挣扎,好几次要从他怀里掉出来。
路黎只得花更大力气扣住她。
来时有多么漫不经心,回去就有多着急忙慌。
将人送到房间时,乔茜已经煞白了脸,和翻上海滩后经过烈日暴晒的鱼没什么区别了。
路黎拿来她的行李箱,快速翻找。
找到药剂,路黎半抱过她,举起针头和药瓶问:“是不是这个?要打整整一支吗?”
乔茜抱着头扭动翻滚,根本听不进话。
路黎没有办法,只得将一支针的药水打下去。
既然乔茜将药水和针管都按1:1的分装,那就说明确实需要打一整支。
这是他对她习惯的了解。
在等待药剂起效的过程中,乔茜难耐地痛呼。
如果周围有一把刀,她已经毫不犹豫地朝自己身上捅下去。
因为实在是太痛苦了。
路黎第一次见乔茜这样。
周枭根本没有和他说,乔茜发病会这么痛苦,不然他绝不会把人带出去。
路黎抹掉她嘴边的血,除了拥抱住她给予安慰,做不了任何事情。
这种无力感深深搓磨着他。
渐渐的,路黎感觉怀中的乔茜安稳下来。
她的呼吸也慢慢恢复平稳。
只是,好奇怪啊。
她那一双漆黑浑圆的眼珠,不眨不动,甚至不带任何神采。
路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伸手在乔茜眼前晃了晃。
毫无反应。
“乔茜,看得到我吗?”
乔茜手指微动,慢慢伸了过去。
路黎接住她的手,看着她蹙眉而起。
“黑的。好黑啊,你没开灯吗?”
路黎抱紧她,声音颤抖,“我带你找医生。”
乔茜表情滞愣,手指无力地捏了捏他的。
“灯是亮的对不对。”
路黎横抱起她,快跑几个通道,将人送进医务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路黎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脑海中全是她那双无神的眸子。
从前是那般明媚,可刚刚……
“路黎。”
声音由远及近,连连几声才将他从懵然中唤醒。
路黎抬头望向严子规:“什么事?”
严子规推了推眼镜:“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不过现在还有几个细节需要探讨一下。”
路黎回看了眼医务室,对他道:“你来定吧,我现在没法离开。”
“为什么?”
严子规跟着望向医务室:“谁受伤了?”
“乔茜。”
严子规思索着这个名字。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乔茜,应该是女生吧,我们这里怎么会出现女的?她又怎么会进医务室?”
“她是我朋友,来找我的。她脑中长了肿瘤,刚才发病了。”
严子规脑中闪过灵光。
“乔茜!是不是通过第三阶段测验的那个?她居然来到这里。她的脑瘤严不严重?良性的吗?”
“恶性。”
严子规脸上闪过歉意:“对不起……”
这时门被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路黎问:“那她还好吗?”
“她脑中的胶质瘤成长迅速,已经压迫到视神经,可能再有2个多月……”
“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她吗?”
“去吧,不过她现在状态很奇怪。你多注意一下病人情绪。”
“谢谢了。”
路黎走进病房,严子规紧跟而上。
白色病床上,乔茜双眼睁着。
额前湿发了无生气地贴在她脸上。
脸色惨白,唇干脱皮,没有血色。
但她此刻面色冷静得不像一个病人。
“乔茜……”
路黎喊出她名字的瞬间,乔茜脸上立刻有了表情。
她偏转向路黎发声方向,急迫地伸出手去勾。
“路黎,你在啊。”
路黎几步过去,抓住乔茜挣扎出被子的手,“我在。”
乔茜为难道:“怎么办,我好像真的看不见了。”
路黎不知该怎么安慰。
他瞧着乔茜死气沉沉的眸子,说不出一句话。
乔茜舔了舔干裂的嘴皮,悄声问:“医生有没有和你说,我还剩多长时间?”
路黎嘴巴挣动,还是没能说出来。
乔茜摇动他的手:“你说吧,我刚都没来得及问,那个医生就跑了,我连他衣角都没抓住。”
路黎低声道:“2个多月。”
他感觉乔茜抓他有瞬间的失力。
路黎紧紧握住她的手,似乎这样就能将力量给予给她。
乔茜轻叹口气:“我能请求你件事么?”
“你说。”
乔茜道:“让我的保镖回去传个消息,就说,我有活下去的机会了,但需要花很长的时间在你这里治疗。到时候我们再摆拍几张照片,定期送回去。”
她推了推路黎,想听他答应。
“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不然他们会找来的。”
路黎‘嗯’声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