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院里,
正就着花生米小酌的何大清,闻到这股扑鼻而来的香气,眼睛不禁为之一亮。
他微微眯眼,轻轻抽动鼻翼,
品咂着说:
“好一道地道的东坡肉香啊!”
“更妙的是,
“还是用砂锅慢炖出来的。”
“不知是哪家巧妇在施展这般手艺,其厨艺可媲美城中一般酒楼的大师傅了!”
一旁正在用餐的傻柱,被这肉香撩拨得心痒难耐,
他匆忙将口中的馒头咽下,
道:“我去瞧瞧是哪家在做这么香的肉!”
不多时,傻柱返回,
满脸惊讶的表情,
坐定后对着何大清说道:
“爹,你绝对猜不到这次是谁在炖肉!”
何雨水也在旁边,满眼好奇地盯着哥哥,等待揭晓答案。
何大清瞥了傻柱一眼,略显无奈,
没好气地说:
“除了前院那个新来的李平安,还能有谁?”
傻柱瞪大了眼睛,对父亲的料事如神感到惊奇不已,
问:“您怎么一下就猜到了?还真是他呢!”
何大清心中暗叹,这个儿子要是能再机灵些就好了。
但为了满足何雨水的好奇心,
他解释道:
“咱们院子里的人家,各家情况彼此都清楚得很。”
“显然其他人家都不具备这样的烹饪手艺。”
“虽然难以置信,”
“但结论是显而易见的,能做出如此美味的,只能是新搬进来的李平安了。”
“奇怪的是,如此正宗的东坡肉烹制方法,许多专业厨师都不一定掌握。”
“他一个乡下来的小伙儿,怎会知晓此等秘籍?”
“要知道,制作这样一锅硬菜,不仅耗时颇长,从准备材料开始,没有两小时功夫根本完不成。”
“早年间,想吃这道菜,那可是要提前预定的!”
……
前院,
闫埠贵此刻正在自家屋内,
原本与妻子商量着去李平安那儿捡个便宜买点肉,
却没想到来到门前发现他们家关着门。
闫埠贵不好意思敲门打扰,
然而此刻,
那浓郁的肉香飘散出来,让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馋意。
于是他走到李平安门口,敲响了李平安的门。
李平安开门问道:
“闫老师,有什么事吗?”
见到是闫埠贵上门,李平安心里明白他的性格,也没打算请他进屋,
只是自己倚在门框上,看着闫埠贵。
闫埠贵干笑一声,
目光越过李平安,瞥见屋里炉子上正咕嘟冒泡、热气腾腾的脸盆大小的砂锅,
那香味无疑正是从这砂锅中溢出的。
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然后开口道:
“平安,你在炖肉呐!”
“现在你到了城里,城里和农村的生活习惯还是有些不同的。”
“在这城里,样样东西都需要花钱。”
“即便有了钱,也得省着点儿花。”
“何况你还年轻,将来总要娶媳妇的。”
“彩礼、家具家电这些,哪一样不需要钱?”
“这些都是你要考虑的。”
李平安淡然一笑,
回应道:
“谢谢闫老师的关心。”
“不过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确实要比平常人大一些。”
“闫老师还有别的事情吗?”
闫埠贵一听,
意识到李平安并无邀他一同享用美食的意思,也不便再强留,
只得附和笑了笑,
说:“没别的事了,我回去了。”
“对了,”
“你自己吃好的时候,尽管这是你的自由,但毕竟大家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最好还是低调一些。”
“免得有些人心里头不平衡。”
说完,闫埠贵转身离去。
“不平衡?”
听了闫埠贵的话,李平安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知道,闫埠贵或许也是那些心里可能产生不平衡的人之一,
但他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然而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就在李平安思索之际,
中院方向走来一个身材矮胖的身影,
手里还端着一只大碗。
李平安认出,来人正是中院的贾张氏,
他本不以为意,正欲回屋,
却不料贾张氏离老远就开始喊话:
“小李,先别忙着走!”
“你是不是在炖肉呢?我听说你今晚炖了一大锅肉。”
“给我分点尝尝吧。”
“咱们一个院子住着,也算是邻居了。”
“今后,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面对这样的人,李平安真是无语至极。
想要揩点油水。
倒也罢了。
可现在的情况是,
贾家就两人,贾东旭还在工厂里劳作呢。
他们家的生活水准,在整个四合院中,都算是排得上号的,居然还厚着脸皮来讨要肉食?
显然可见,
这是人的本性使然。
不论处在何种环境之下,总想占他人便宜,这仿佛就是她的天性。
李平安冷冷回应:
“要想吃肉,自己去买!”
“我这儿可不是慈善机构,不做供应别人吃喝拉撒的事儿!”
话音落下。
李平安重重地关上了门。
门外的贾张氏瞬间愣住,未曾料到这位新搬来的青年竟如此不讲情面。
她之所以敢于厚颜来要,是因为对方是个年轻小伙子,
加上初来乍到,
按常理推断,
这样的年轻人多半会在意邻里关系,一般不会拒绝这种小要求。哪知道他完全打破了常规。
此刻,
贾张氏颜面扫地。
她甚至能想象到前院那些邻居们正探头探脑地关注这边的动静,等待着看好戏。
然而,
由于对李平安的底细不明,
贾张氏不敢当面发作。
毕竟人家不愿意给,那是他的自由。贾张氏只能悻悻而归,心中满是怨气。
回到中院的时候,
贾张氏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真是个小抠门,连块肉都舍不得!”
“难怪和那个李义林一样,估计以后也是个短命鬼!”
“真是晦气透了!”
“……”
贾张氏的一番咒骂,
中院的人都看在眼里,包括一直站在门口观察的易忠海。
看到这一幕,
易忠海不禁心头一紧。
他并非为贾张氏鸣不平,而是想到了自己的打算。
易忠海内心升起一种紧迫感。
倘若李平安始终秉持着不愿与人交往,凡事只考虑自己的态度,那将来想要指望他养老只怕会变得极其困难。
“看来,有必要好好跟他谈谈。”
易忠海心里嘀咕着。
于是,
他转身走进何大清的屋子。
看见何大清正在自酌自饮,易忠海并不介意,径直开口道:
“大清,跟你说个事儿。”
“你看,
李平安刚搬进咱们院子,大家彼此还不太熟络,是不是该召集大伙开个碰头会,相互认识一下?”
“毕竟,
今后都是一个院子里的邻居,
都在同一片屋檐下生活,还是应该亲近亲近嘛!”
在这四合院中,
目前尚未有公认的管事大爷。
但易忠海和何大清二人,均因在红星机械厂拿着较高的薪水且各自拥有一手绝活,在这个院子里颇受尊重。
尽管何大清工资略低于易忠海,
但他凭借接私活的手艺以及每逢邻里红白喜事必出手相助的好口碑,
在院子里的地位实际上比易忠海还要高一些。
尽管如此,
易忠海却有意成为领头羊,
但他深知做事还需何大清的支持。
易忠海一发言,全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
“乡亲们,各位父老乡亲们,大家应该都听说了吧。”
“昨日我们院里新来了一位小伙子。”
“就是李平安,咱们前院老李家的侄子,现如今也住进了咱们这四合院。”
“现在,我给大伙儿介绍一下他。”
“先从前院说起吧,这位是闫埠贵闫老师,那是你邻居孙老栓,这一位……”
易忠海逐一为李平安引荐了院里的居民。不了解情况的人,还真可能把易忠海当作一位慈祥和热心肠的长者。
待介绍完毕后,易忠海的真实意图便显现出来。
“咱们四合院要争做文明模范,要把尊老爱幼、互助互爱这些美德实实在在地融入到日常生活中去,大家都要团结友爱,对于有困难的邻居,要及时伸出援手……”
这般言辞,在那个年代确实极具感染力。
人群中,傻柱听得连连点头,而他身边的何大清则翻了个白眼,心知易忠海又在给大家“灌鸡汤”。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接话道:
“易师傅说得对啊,咱们就是要相互帮衬,不能计较那些小利益!”
“有些人,唉,真是小肚鸡肠。”
“炖一大锅肉,借点尝尝又怎么了,又不是不还,偏偏那么吝啬!”
说话的是贾张氏,她此刻煽风点火,意欲借此机会挑起事端。原以为此言一出,定会引来不少人的附和,尤其会触动闫埠贵的心思。然而,话音落地,现场却是一片寂静,无人应和,贾张氏不禁尴尬至极。
原来,虽然不少人的确对李平安炖的肉垂涎三尺,但他们心里明白,这样的风气不可助长。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今后的日子怕是要天天防着别人上门讨吃,过日子哪能如此提心吊胆?尤其是闫埠贵,更是对贾张氏嗤之以鼻:
“真是想得美!”
“谁有你那般厚脸皮啊!”
“真要随便上门蹭吃蹭喝,往后大伙儿吃饭都得关门闭户了!”
李平安就坐在自家门口,任由贾张氏话里话外,他依然保持着淡然的微笑,仿佛置身事外。毕竟贾张氏并未指名道姓,李平安也就暂且不予回应。
其实,易忠海这次召集众人,并非只为给李平安引介,而是打算给他施加压力,让他成为冤大头,希望他学会无私奉献,不拘小节,主动帮助他人。
气氛烘托至此,易忠海终于发话:
“关于这件事……”
“平安,你初来乍到,可能对我们院里的传统不太了解。”
“咱们院子自古以来就讲求互相帮忙。”
“我刚巧瞧见了,你那一锅炖肉……”
“如果别人有些不便,你能慷慨解囊,给予一点方便,也是应当的。”
易忠海直言不讳,暗示之意已十分明显。
李平安从容回应:
“易忠海,你的意思是说我吗?”
“我还真不知道,原来还有强行借用的道理。”
“我的东西,我想借给谁就借给谁,这是我的权利吧!”
“怎么,按照你给我院立下的规矩,是不是连自家的东西都不能自主,必须听凭你分配?若不依从,就成了不团结?”
“难不成你想当土皇帝不成?要不要我去居委会反映一下,说这里有人想要搞复辟呢?”
众人闻言,无不惊讶万分。本来易忠海的话虽让人听着不悦,但还未至于过分,可经李平安这么一解读,事情的性质瞬间变了味。若传扬出去,易忠海恐怕要面临不小的麻烦。更令人惊愕的是,李平安刚才直呼易忠海其名,显然对其极为不满。
易忠海脸色骤变,连忙澄清:
“平安,你可别乱说。”
“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够守望相助,遇到困难能互相拉一把。”
“你不要误解了我的意思。”
李平安微微一笑,似乎恍然大悟,而后抬起头,目光诚挚地看向易忠海,语重心长地道:
“易师傅,听您一番教诲,令我受益匪浅。”
“受教了!”
“我听说您如今可是红星机械厂的技术中坚,月薪高达八十多元,一年算下来各种补贴加上去,收入怕是有上千元了。”
“易师傅,既然您提倡互相帮助,那能否借我五百元钱应急?”
本来,大家并未太留意。
而且易忠海素来行事低调。
饮食上。
不像何大清家常常有荤腥。
平日里,易忠海家甚少沾荤,故而众人忽视了他,以为他家境一般。
此刻听李平安这么一提,大家才恍然大悟。
看向易忠海的目光。
都带上了几分异色。
易忠海内心不禁有些慌乱。
他一直保持低调,就是希望不引人注目。
现在被李平安抖搂出来,戳破了自己的伪装。
易忠海脸色略显尴尬。
辩解道:
“李平安,你可别混淆视听!”
“我只是说你肉多得一顿吃不完,在这炎炎夏日,若放坏了就浪费了。”
“分一些给别人,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李平安一脸纯真回应:
“我明白的啊。”
“刚才可是你说要互相帮助的。”
“现在你薪资这么高,家里又没儿没女,钱那么多花不完,难道还能带到阴间去不成?”
“如今我手头紧,你却财源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