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死老头子,咋的了?买卖各凭心意,你怎么能和我叫板?
你瞧瞧你提的那两个破袋子,啧啧啧,知道的,知道你是来卖豆子的。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捡垃圾的呢!
去去!离我远点,看你就膈应人!
不仅口袋破,穿的破,就连自行车也破,也不知道你这是搁哪里人家地里偷来的豆子呢?
偷人就算了,还来这里丢人现眼?!”
那胖妇人猪肠嘴一撇,对老头是满脸的嫌弃!
我看到那老头气的嘴直哆嗦,却隐忍着一言不发。
其实,老头面前的两个口袋,虽然打着补丁,但口袋洗的很干净,并不像那妇人的几个装粮食的口袋,都脏兮兮的。
那妇人看我依旧站在老头的面前踌躇不动,就有些着急。
于是两个箭步窜到我的跟前,伸手就来拉拽我的胳膊,“走走走,来买我的豆子,我给你再便宜点,实在我等的着急,就想着卖了豆子给我小儿子交学费呢……”
“你?干什么?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你再着急,那你的事情,与我何干?
再说了,你那豆子那么多,我又哪里能买的完?
你即是买完了豆子,还有大米,不也还得在这里守着?
卖东西,没有耐心怎么能行,那些菜贩子不都是在菜市场里一守就是半天,人家都像你这样着急麻慌的还能做什么生意?
真是的。放手!”
刚刚胖妇人有多嫌弃老头,这会子我就又有多嫌弃胖妇人!
我一使劲挣脱她扒拉我胳膊的胖手,我发现那一双手的十根指甲留的很长,且……很脏!
因为那指甲里包的都是污泥。
“你这小妮子,你怎么能这样?说好的要买我的豆子,你怎能反悔?
你今天不买不行!”
“怎么滴?你还真想来个强买强卖吗?
难不成你想当这三棵树街上的恶霸不成?
大家伙都来评评理,起先我是想买豆子,但是我没想买她的豆子,我一直在看大爷的豆子,她就说把她的豆子便宜卖给我。
哎哟喂,还对我挤眉弄眼的。
啧啧啧!
年纪都一大把了,比我婆婆年纪都大,真是让人害怕!
我怎么可能去买她的豆子,我还害怕她坑我呢?
不相信,你们可以问问这大爷?
刚才她还嫌弃大爷衣服破车子破口袋破来着……”
“你?你胡扯!你说过买我的豆子,又说钱带的少了,买不完。
你怎么能这样?和我讲好了的价钱,怎么能又不买了呢?
不行,你今天不买也得买,不论多少,九毛钱一斤,二十斤三十斤都行!
一口吐沫一个坑,你个小婊子不承认都不行!”
那胖妇人耍起横来,卷胳膊撸袖子的指着我说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来,我再能忍也有个度。
我心中的小火苗腾腾的燃烧起来。
我把脚一跺,指着那妇人骂道:“你这人怎能这样?说话归说话,怎能骂人?啊?
尼玛!难道我看上去真的就这么好欺负吗?
我自始至终就没有要买你的豆子,你看看老大爷的豆子,你看看你的豆子?
咱先不说豆子的质量好坏,就说这盛装豆子的口袋吧?
你瞅瞅你那装粮食的袋子要多脏就有多脏。
大爷的口袋虽破旧,但洗的干干净净。
大爷家的豆子,也个个干净,饱满圆润。
我今天眼瞎了才会买你的豆子。
你不会骂人吗?来吧!开始开骂,我就当锻炼口才了。
你个老不要脸的!你这个死胖猪,满嘴喷粪,你是吃屎长的吗?
你骂我是小婊子?你是承认自己是老婊子吗?
你这拉客的能力只有当婊子才会做的事情!”
我实在是气不过,就开口回骂起来。
“尼玛,我又不是好远人,还想讹我?你个欺老霸小的老货,瞧瞧你那十根猪爪,里面藏满了猪粪,难怪嘴巴这么臭,天天都是吃屎长的。”
那妇人干张嘴,竟插不上话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有人来的晚,看我蹦的起劲,就指责我。
“年轻人,你太过分了,你家没有老人吗?一点没有尊老爱幼的心?”
“就是,就是,看把大妈欺负的都成什么样了?”
……
那胖妇人一听众人在指责我,嘴角微勾,不禁洋洋得意起来。
于是,她又登场了,
她扬起一双胖手拍的“啪啪”作响,说道:“各位兄弟姐妹,听我说,大家给评评理,这丫头起先在这里来来回回看几遍,咱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也没敢问。
她走到这大哥面前停住脚步,看了看,就问他家的豆子什么价钱,大哥说一块,这丫头嫌贵,又转头问我,我说买的多,也能少点。
她就说九毛钱一斤,她就买,我说行。
结果,她又不愿意买我的豆子,说她没钱。却又非要买大哥的豆子。
人家大哥不愿意卖呀?
她都和我讲好价钱了,哪能说买就买,说不买就不买?这不是耍戏我玩的吗?
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一个吐沫一个坑!
你们说说这丫头可象话?”
“呵呵呵!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亏你说,你一把年纪了,一口唾沫一个坑?
你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了!”
还未待张嘴反驳,那老头嚯的站起身来一手指着那胖妇人开骂,一手拎着板凳随时准备与那胖妇人开打。
“我一直都在忍让你,不说话。
现在我再不说出实际情况来,事情真的叫你把黑的说成白的了。
大家伙别听她瞎扯!
老头子我今年也活了七十岁,从没见过这么能扯瞎话不脸红的人!
所以,大家伙也别乱指责谁对谁错?
就在刚才,她一直在骂我,说什么我穿的破,车子破,袋子破。说我像个拾垃圾的。说我的豆子是偷来的。
各位,我宋永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我,三棵树乡,刘宋大队,小宋庄的,我大儿子宋大壮,大名宋春华。二闺女宋春丽。小儿子宋小壮,大名叫宋春秋。
你们若有空闲,去打听打听,我搁俺庄子可偷过人家一针一线?
我和老婆子两个开了二亩荒地,能干点就干点,从不去找人家麻烦!
啊?你真不知羞耻二字是怎么回事?
说什么讲好价钱,又不买了?
这都是你一厢情愿的事情,那个价格是她自己降下来的,戏都是你一个人演的。
人家闺女一直就站在我跟前,看我的豆子。
不错,起初我的要价是一块钱一斤。我想让她把我的豆子都买完,然后去买一桶油,再割一些肉回家,我和我家老婆子单过的,开一片荒地,种一季麦子一季豆子,又种些菜,也够自己吃的。
这姑娘说她身上钱不多,只够买我带来的黄豆,青豆也想买点。
我就说青豆可以当菜豆种当菜卖,她正犹豫呢?
她就跑过来对姑娘又拉又拽的,非让人家买她的豆子,人家不愿意,就骂人!
大家说说天下可有这么不讲理又不要脸的女人?
本来大家都是来卖粮食的,人家口袋揣着钱,人家想买谁的就买谁的,不能因为你不讲理!厉害!就得买你的。
我心里不比你着急?眼看着就要晌午了,我就等着把豆子给卖了,买油买肉回家给老婆子吃。”
大爷一说,吃瓜群众又一边倒的指责那胖妇人。
那胖妇人顿觉没脸,一张脸气成猪肝色,那香肠嘴也气的直哆嗦。
从没有败级的她,怎么能忍受的了?
正欲张嘴开骂,就听一个男声响起:“顾然,顾然,快出来,回家了。”
胡顺站在人群外,一手撑着板车把,一手向我直招手。
我没有理他,转头看向大爷,“能不能也九毛钱一斤,全卖给我?
如果一块钱一斤,我身上的钱就不够!”
我掏呀掏,掏出了七十块钱。“我就这些钱,看,我这自行车上买了一些布,若不买布,我的钱够,我也就不和你讲价钱了。”
刚刚趁大爷在论理的时候,我悄悄的把身上的钱分开来装在身上几处口袋里。
这时,好巧不巧,郭大叔挤了进来。
他装做不认识我,对老头说道:“来,老哥,我帮你称称豆子的重量,看看有个差不多,就把豆子卖给她吧?反正你也急等着钱买油买肉,再耽搁一时,下集了个老舅子,你还上哪里买肉去?
来,大家伙,都看好,我一手托二家,我不收行价的哈?
黄豆连皮五十二斤平秤,青豆连皮二十七斤半。
总共不到八十斤,那就按八十斤算,八九七十二,七十一块钱。
老哥,我替你当这个家了,七十块钱。
咱不能因那一块钱就做不成买卖。”
郭大叔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钱,“来,老哥,当面点钱不为薄,回头少了不负责!你数数。”
然后他一弯腰把两个口袋系在一起,用力一提放在我的自行车货架上。
然后拍拍手道:“这不就齐了吗!好了,大家可有要买白菜萝卜的,便宜卖了!”
没有热闹可看,众人散去。
至此,这场买豆子风波才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