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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忘不了,蒋眠眼底那深深绝望

或许,是自己重生之后带来的影响,这一世,与前世,有诸多方面,都变得不一样。

有时,她甚至不确定,前世那些记忆是否为真,毕竟,那些东西已经太遥远。

谢咏薇也怀疑过,前世那些记忆,在今生,能否继续用。

这几年来,她一直小心行事,生怕身边之人察觉不对劲。

但谢咏薇回头一想,发现其他事情,都改变不大,最大的变数,居然是对自己频频示好,却又莫名其妙推开自己的蒋眠。

谢咏薇手指收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一个荒诞古怪,又莫名离奇真实的念头,在她心中缓缓破土。

莫非,蒋眠也重生了不成?

这念头刚冒出来,师父那边也开始说话:“算了算了,那些要命的事儿你不想提,师父也不强迫你说了,

“那你能否说说,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听你方才所言,你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冷栀空话尽于此,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却用他那一双平时冷若冰霜的眼。

好奇看着谢咏薇。

谢咏薇被他眼里的求知欲惊到,斟酌了好久才慢慢开口:“这人说来也奇怪,他,应该算是比较谨慎一类的。

“至少在明面上,他对我的父母还算客气,不过,他也没有向我的父母求亲。”

说到这里,谢咏薇默默攥紧衣角。

蒋眠,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家人?若按自己前世记忆……不对,自己前世,并没有家人与蒋眠交流的记忆。

但据父亲前世时不时几句关于朝堂的谈论来看,他对这个七皇子,态度平平。

当然,谢世安一向有分寸,不会随意谈论关于立储之事,即使是在他的将军府。

毕竟朝堂之上,谁还没有一些眼线。

说不定前脚刚在府里边说完,下头就已经传到宫中的那位,以及有心人耳中了。

按理说,谢世安作为镇国大将军,对时不时有冲突的北离,应该态度不算太好。

但他却意外的,没有在家人面前贬低,有一半北离血统的七皇子。

谢咏薇之前没往这方面想,现在一思索,发现谢世安还是真不容易。

“噢,”冷栀空这一声尾调拖长,像是在感慨,“原来你父母还见过他——不对,既然你的父母都见过他,

“那就证明他至少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才是啊。”

说着,冷栀空皱一下眉头,眼睛盯住谢咏薇,目光炯炯:“阿薇,关于那人的身份,你是不是有意要瞒我?”

谢咏薇凭空被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有些哑然。

她咽一下口水,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慢慢道:“师父恕罪,弟子并非有意隐瞒。

“不过想着身份那些终究是虚名,故而没有第一时间向师父说明他是谁罢了。”

冷栀空眉头皱的更紧了,语气有些急:“虚名?那人身份是不是很不堪?是不是配不上你?”

谢咏薇眨了两下眼:“并非配不上,按理说,他明面上的身份,比我都要高出不少。”

冷栀空搭在谢咏薇身上那只手放下来了,他双手背在身后,来来回回踱步。

谢咏薇听到,他在小声念叨“齐大非偶”。

一股酸涩感慢慢冒上心头,谢咏薇想呼吸,却发现胸口有些闷。

但她又忽的想起师父方才所言“勇敢追求”,紧紧咬一下唇后,心里便有了分明。

无论如何,蒋眠对她,或者说是曾经对她,应该是有过情意。

而自己在师父的劝说之下,好不容易,也算认清了自己的心。

知音珍贵,谢咏薇一向明白。

其实前世今生,谢咏薇心中一直有渴望,所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但重生之后,她却不敢再想这么多。

毕竟有了蒋宇那前车之鉴。

都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谢咏薇承认,自己看到那类似的“井绳”之时,还是会有些后怕。

蒋眠与蒋宇,会那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么?

谢咏薇之前不用想,也不敢赌。

但她始终忘不掉,自己抛在“再也不管”,决然离去,却不经意回头一瞥之时,蒋眠眼底,那深深绝望。

好似一方清澈,却完全不见底的深潭。

谢咏薇承认自己当时的心有触动,但奈何余怒未消。

自己终究还是抛下吐血的他,决然离去,全然不顾身后那压抑至极,却又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如今回想,谢咏薇只感到心中钝痛。

自己与他相处这么久,他那倔强脾气,自己怎会不知?

自己每次把脉,不都是连哄带骗的么?为什么那一晚,自己却又没有了那么多耐心?

明明知道蒋眠状态不对,却还是听见了他那些伤人的话,把他抛弃了。

冷栀空见谢咏薇愣愣出神,还以为是她听到自己说他俩门楣不和,从而伤心失落,连忙安抚:“门当户对,

“的确重要。不过更重要的,不是阿薇你自己的心,以及那人是否有意么?

“再说了,你也说过,你家人对他并没有很排斥,

“那就是证明,你们俩之间还是有可能。”

冷栀空急急解释完,发现谢咏薇的确有了反应。

他松了一口气,又续上自己的话头:“所以说,阿薇,咱们别伤心了,要是真那么不甘心,

“咱们何不直接行动?不过你也别把话说太狠了,留个余地嘛,

“若是人家实在接受不了,至少以后你们还能当个朋友,两人之间……或许还能有书信来往。”

谢咏薇下意识想回复一句,就像你与我母亲一样吗?

话未出口,她就感到不妥。

看着冷栀空有些落寞的神情,即使谢咏薇再勉强装成十岁小孩,也说不出方才想的那句话了。

毕竟,挺伤人。

谢咏薇看着冷栀空低垂眉眼,犹豫一下,还是踮起脚,伸手摸了摸冷栀空的发顶,权当安慰了。

冷栀空感觉到头顶落下那只手,倒是“噗嗤”一笑。

他眼角的笑纹再次舒展开:“阿薇,你在做什么?”

谢咏薇没想到他这么好哄,愣了一下,回道:“我……在尝试安慰您?”

“哈哈哈哈……”冷栀空笑得更加开怀。

谢咏薇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莫非自己方才的话,点中了他的笑穴?

冷栀空笑了好一会儿,才用手捂着腹部,勉强停了下来:“不行,再笑要肚子疼。”

谢咏薇认真发问:“这个肚子疼的难题,连师父您也解决不了吗?”

冷栀空又是一阵笑,不过明显比方才压抑很多:“当然,当然能解决啊。”

谢咏薇点了一下头,似懂非懂。

冷栀空尽力压着往上翘的嘴角:“只要我不笑,自然就不疼了嘛。”

两人说话间,没有留意到来自暗处的视线。

那视线来自一双较浅的眼睛,原本那双眼几乎可以说是温柔似水,现在那瞳仁里,却仿佛喷着火一般。

阿薇与这个谷主,就如此接近?

还有这个冷栀空,身为谷主,怎么一点架子都没有?别人随随便便说两句,就要笑。

还笑那么开怀,把阿薇的视线都引过去了。

他与两人距离不远不近,恰好是在那两人发现不了他,他又能听到两人说话的距离。

方才那两人说的话,一字不漏进了他耳里。

但这两人,仿佛在打谜语。

老是用“那人”或者“他”来代替,他怎么知道,他们俩说的那人指的是谁?

虽然心中已经有个预感,阿薇口中的那人,说的,便是自己。

如果这预想能成真,那么方才,冷栀空也算是在为自己和阿薇之间的关系,推波助澜……吧?

一时,别扭感涌上蒋眠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