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高挑冷峻的轮廓陷入雾黑的夜色中,愈发令人捉摸不透。
他把车钥匙给刘师傅,开口很平淡:“我准备退下来。”
上官凯问:“退下来?这是什么意思?”
陆延说:“近段时间我会卸下在国内所有职务。”
上官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毫不掩饰错愕看陆延,都不知道怎么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疯了?!”
“为什么?有新布局?”
陆延身上有种平静的深沉。
那种气质很难形容,就像是被费林林感染了一样,和气但飘渺,心里有盘棋局,其他人连他的下法都看不懂。
明明是后退的一步棋,但陆延身上有种前所未有的高度自信,那种自信跟表面风光体面的自信不同,是发自内心的、将要拿下某种重要东西的自信。
陆延很少会展现出高度自信的样子,就连他二十岁那年第一次拿到上亿投资时,脸上也只是从容不迫的运筹帷幄。
上官凯愈发看不懂陆延。
陆延说:“我最好还是跟林林平等相处。”
上官凯脑子里都是陆延这一举动对国内外经济格局的影响,听到这个理由后有些哭笑不得,
“使用权势已经成为我们的生活习惯了,就算你不用,也会有人肝脑涂地为你服务,就为了这个要放下你在国内的布局,这也太、太荒唐了吧——”
说到这里,就觉得陆延锋利的目光扫了过来。
上官凯虽然非常不赞成陆延的决定,但他心里已经因陆延那让人敬畏的气场退步,也深知自己不可能改变陆延的决定,不动声色改口:
“其实这对我们的国内局势来说,也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明里暗里有心思的人,肯定会借这次机会浮起来,我会全力协助你,把他们拔干净。”
刚说完,那道的目光就从上官凯脸上收回去。
上官凯追着那道目光撤退的方向,扫了眼陆延的脸色。
看不出他情绪。
黑色轿车开到门前,刘师傅眼观鼻鼻观心立在后座车门前,待陆延用车。
陆延在上车前对上官凯说:“后面可能会有比较多野狗出来乱吠,你注意见机行事。”
“放心。”上官凯说,脑子飞速运转一番,又旁敲侧击问:“到时候冬天到,我们北方也是冷的,要不要计划去南半球过个冬天,当然,要等费老师放假再说。”
“到时再说。”
上官凯问那句,实际是想了解一下陆延后面的方向,看他是不是要转出国外,毕竟国内的那些,只是陆延全部资产中很小一部分。
但陆延显然不准备透露。
上官凯兀自站在浓黑的空气里,注视陆延的背影进入车内。
车尾灯消失在眼前,他站了许久,才转了下腕表,弯身坐进一辆车牌号八开头的连号迈巴赫。
漆黑的车身融入夜色。
半个小时后,迈巴赫停在半山别墅。
荣谦双腿交叠,姿态放松坐在沉木沙发上,难得不喝酒,方才脸上那点醉意也退去,在跟一位正点茶的漂亮侍茶师在聊天。
上官凯进来后,侍茶师悄无声息退出去。
茶意浅淡,雾水朦胧。
上官凯说:“大半夜喝茶,你不用睡了。”
荣谦说:“我什么时候需要睡眠?”
换个话题,“你跟陆老板谈了什么?”
上官凯坐在狐毛垫子上,“陆延说近段时间要从国内的职位上退下来。”
荣谦惊讶:“——发生了什么?!”
上官凯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跟他夫人有关,说是要平等相处。”
荣谦有欧洲和美洲二十多个国家的绿卡,本来以为有什么事要发生,都计划出去避风头了,听上官凯一说有些难以置信。
他也知道陆延在费林林那陷得比较深,没想到居然深到一种脑残的地步。
同样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总不能让他这样胡闹,要不我们去找费老师谈谈?”
上官凯说:“这条法子我都不敢想,就怕被陆延发现,到时可没我们好果子吃,陆延是真宠费老师,你看他们订婚那会,艾媛对费老师都很小心,生怕得罪了人。”
荣谦说:“小心点就好,总不能看着陆延犯傻吧。”
上官凯想了想,没说话。
荣谦自己让秘书约费林林的时间,“你就说要不要见费林林这一面吧。”
上官凯肯定不放心荣谦自己去见费林林,咬下牙说:“去。”
…
城市高楼大厦还亮着灯,马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胡同和住宅楼却夜阑人静、早早熄灯,沉淀出岁月静好的作息。
陆延回去的时候在楼下就看见客厅还亮着灯,不由得加快步伐,上去后却发现费林林早已经在房间休息了,只是给他留了一盏灯。
陆延当然希望妻子等他,看见空荡荡的客厅有些失落和不满。
解腕表时随意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
陆延觉得自己心里那点小情绪简直来的有些无理取闹,还不如洗澡上床。
把心爱的女人抱进怀里,女人的身体柔软如棉花,抱起来温暖舒服,就跟得了什么宝物,怎么都不肯松手。
陆延难得露出了些放松的神色,垂眼看她,细致地描绘过她脸上的轮廓。
近段时间日子越过越好,他药吃的少了,入睡也容易,不怎么做梦,踏实许多,日子过的赛似活神仙。
就差一点就圆满了。
要是林林肯爱他就更好了。
不是打一鞭子走一步那种感情,是泉涌般不息的爱恋。
次日,费林林醒来时,眼睛有些迷蒙,看清眼前的人后,她又倒了下去,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