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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云和泉强撑的力气只允许他登上这栋破败楼房的第三层。

这是一个就算跳下去都有可能死不痛快的尴尬高度。

不过以他目前的状况来看,应该不需要考虑那种尴尬结局,要跳指定痛痛快快的。

黑发青年靠坐在楼梯转角的走廊墙边,仰着后颈眼帘半垂看向面前半人高的水泥护栏,不着边际的任由思维发散。

“咳,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他在上来时设置的误导痕迹、库克平日里行事时的思维倾向、对方揣测自己行事风格后可能会临时改变的选择……

就像是回应黑发青年的这句自语,楼梯拐角忽然出现了一双裹挟着冷风的黑皮马靴。

坐在地上的木云和泉愣了愣,神情隐含无奈。

不久前直面那场爆炸使得他的听力进入了受损期,事实证明直到现在也没能恢复太多,就连库克走上楼梯时该有的细小脚步声他都完全没能听到。

高马尾少女在发现楼梯转角处露出的那截风衣时动作蓦然一顿。

她眼睫颤动,调转脚尖向走廊方向迈出一步,于是便将无力靠坐的青年身影全部纳入眼中。

他看起来已经放弃了挣扎,或许也只是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库克只看见过一次他类似的模样——那是在曾经一个极其危险的跨国任务中。任务内容被组织当地的负责人出卖给敌方,他们三人在异国他乡被上百人围追堵截,差点就栽在了敌人最终的总攻里。

那时候三个人几乎都是互相搀扶着才走出那个尸横遍野的包围圈,最后抢了辆“无主”的车随便挑个方向就闷头开出去几十里路,停车后各自瘫在座椅上喘息片刻终于放松神经,又忽而在同一个瞬间从后视镜中瞧见了彼此的狼狈模样。

于是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但即便是在身陷那种境地的时候,黑发青年也没有说打心底里选择放弃抵抗。所以库克不信他现在表现出的这种无害表象。

她曾亲眼见证过太多死于这种假象的怨鬼,她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

“若月奏夜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吧。”她低头看他,“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黑发青年耳边就像蒙了一层糨糊,只隐隐约约听见面前少女低缓的声线,反应了两秒才琢磨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

“名字吗?”身处弱势地位的青年与她不闪不避对视,重复确认着。

“你想知道也无可厚非……我的名字是木云和泉。”

木、云、和、泉。

库克将这四个陌生的字在自己喉头反复滚过,终究没有将其念出。

“最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少女嘴中这样体贴的给敌人留出交代遗言的机会,身体却陡然倾轧下来,沉甸甸的阴影顿时将青年笼罩。

冰凉有力的五指出手如电,又快又准的掐上青年脖颈,力道急速增加,分明直取性命。

许多人会在和库克对战时因为她纤细苗条的身形和性别而草率轻估其力量,但事实并非如此。

她当然是灵敏型选手,但这只能代表她最擅长的方向,而不表明她在力量方面一无是处。平时跟琴酒景芝切磋时会采取避其锋芒的方式,也只是因为对比这二人而言,她的力量是弱项罢了。

但常人又有几个能够达到那种程度?

黑发青年不加抵抗的靠在墙上感受颈间越发收紧的力道,狭窄的气道带动尖锐的气流,令喉头更加发痒,激起一阵咳嗽。

但旋即连这咳音也被少女的纤手给强行束缚住了,于是青年有些苍白的脸色逐渐漫上红晕,眼球之中毛细血管堵塞充盈,恍惚有种即将炸裂的错觉。

但也不知是不是因祸得福,在这刹那间他的听力忽然恢复许多,将眼前人失序的呼吸听了个仔细。

体会着身体四肢无处不在的痛楚与烧灼感,木云和泉勾起唇来。

他仍然一动不动的仰头望进少女眼中那再也不加遮拦的恨,真真切切读懂了对方此刻的心情。

黑曜石般的凤眸中乍起波澜,又很快被主人极其克制的命令其归于平静。

“咳……要继续这样下去吗?”他艰难压榨着肺部残存的氧气。

少女眉眼高挑怒火愈盛,脸色却是冷冰冰,“继续下去又怎样。”

“我不觉得、那位先生会牺牲你来……为我陪葬,咳!”

库克的口吻冷淡漠然,仿佛并不觉得奇怪,而是像在叙述某种事实那样问他:“你要跟我同归于尽?”

“是啊、但,我想——是你的话,才不会去管那些有的没的衡量,咳咳!”

木云和泉的眼角已经不受控制的溢出生理性泪水,眼睛微弯。

“那就杀死我吧。”他眼睫扇动着,宛如即将脱离尘世束缚的蝴蝶,“仇怨……一笔勾销。”

青年眉眼弧度弯起更大,最后坦然吐出几个平静的字眼。

“然后,你来为我陪葬。”

少女冷笑,眼中疯意剧增。

她丝毫不为所动的继续加大手指力量,几乎能够听见青年骨骼间可怖的咔咔声响。

就像木云和泉了解的那样,她无惧于复仇道路上的任何威胁!

“木云老师!!!”

木云和泉濒死的场景简直精准踩中了警校五人的逆鳞,而且由于事件参与人员的一致性,甚至让他们出现了相同的恍惚幻觉。

就像在一年前那个特殊的日子里,这个世界的某处角落真的发生过同样的一幕——

黑衣组织的高马尾女人孤身挟持了他们那位苍白清瘦的病弱长辈,也是用着这样毫不留情的手法,在黎明到来的瞬间狠狠扼住了那人通往光明的唯一道路。

后来,那人就再也没能回来过。

五位在各个方面都有所建树的精英警官们在这一刻齐齐红了眼眶,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钻进这张巨大的荧幕里,回到正在上映着的血色时光,冲上前去把他们的老师护在身后,然后狠狠给库克上一套齐心协力组合拳!

“她怎么敢——”松田阵平咬紧后槽牙,凫青色的眼睛闪烁着火光。

立场矛盾彼此刀剑相向在所难免,但他们本就和木云老师是一伙的,因此现在才不去想什么兄弟情深,他们只想弄死敢对自家老师下手的混蛋!

可在怒不可遏的同时,几人却也明确感受到了自己心底深处隐藏着的些许无力。

这是木云和泉的过往,他们那时年纪还小,未能在对方为了承接光明而九死一生时参与进去。

可是一年前的那一次呢?一年前那次他们为什么就没有提前想到老师会遭遇组织狗急跳墙所带来的危机呢?!

一年前的时候,他们为什么没能及时赶上?

只这一个问题,便困住了五人整整一年的时光。

很可能也不止会是一年……

诸伏高明、萩原千速与娜塔莉?来间互相对视一眼,纷纷从各自眼中读出了相同的担忧。

而在荧幕上,弥漫着血腥与杀意的过往还在继续向众人剖露自己的重量。

【毫无疑问,在废弃楼房里对峙的两人已经将自己的生死全部置之度外。

木云和泉没有求死的意思,但现在透支过度且伤痕累累的身体显然不允许他掌控自己的生存权。

说实话,在同一天里接连被高强度爆炸宠幸两次,他没能直接倒在焦糊味的现场都该去找个时间给老天爷上香去。

而库克只一心想让眼前人死掉方解心头之恨,哪怕要她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所以她不在乎青年的任何后手。

少女本就是认定了一样东西就一定要做到的类型,认定自己的伙伴的时候是这样,认定敌人的时候也同样如此。

木云和泉眼前的光晕渐渐摇晃晕染开来,很快阵阵漆黑攀附而上,积年累月的疲惫化作一张密密麻麻的蛛网,牢牢裹住他沉重的四肢、躯干,最后是灵魂。

他甚至有些沉溺于这种久违的放松之中,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再进行思考谋划,不必来往于情感与理智间的拉扯,就这样安然沉眠在静谧的幽冥,说不定还能看见正在挨酒斐教官训诫的好友……

直到一道声音毫无预兆响起在库克未曾摘下的行动耳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