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那边用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局面稳定下来,但就算混乱的旁听席被请了出去,也还是留下了一大堆烂摊子。
莎维亚对黛拉做了什么?之后要怎么处置她?又该怎么对明显深受这次审判伤害的黛拉交代......
米洛斯和部里其它一些在旁观席的人被抓了壮丁,他让女儿先去办公室等他,说是之后再来聊聊早上的事。
艾莉安应着,轻车熟路地走到了父亲办公室那边,里面的助理一看是她,立刻站起来给她开了门。
艾莉安道了声谢,进去后就跟往常一样坐在正对着父亲真皮椅子的位置上,心却不似以往那么静了,她胳膊撑在桌子上,想着今天庭上发生的一切,对着父亲的椅子发呆。
然后第一次,艾莉安生出了想在这椅子上先坐坐的想法,虽然按照父亲的教导,在别人的领地轻举妄动是不明智的。
艾莉安坐上了那把不属于她的真皮椅子,椅子的温凉舒适让她整个人都陷了进去,艾莉安发出一声慰叹,从早上到现在的烦心事也在此刻被抛去,她暂时只看见了这间低调、厚重的办公室。
不过被压下的情绪很快更凶猛地反扑回来,恐慌、焦躁重新包裹住了艾莉安,使得她不能再享受身下这把椅子了,于是她站起身,坐回了自己该在的位置。
过了有好一会儿,米洛斯才匆匆赶回来。
“部里接下来得忙好一阵了,”米洛斯边理着衣服边朝座位走去,他看向艾莉安,眼镜面上滑过一片光点,“你那位小学妹的麻烦还不小呢。”
“黛拉她怎么了?是南尼给她下毒了么?”艾莉安问。
“啊,具体的还说不清楚,但她被送去麻瓜医院了,”米洛斯拼凑着他听来的只言片语,“莎维亚通过手铐在她身上下了一种原理和麻瓜驱逐咒有些像的诅咒。”
“什么?”艾莉安睁大眼睛,“黛拉不能接触魔法了?”
“是不能接触Y国巫师,也不能踏入Y国有结界咒的土地,邓布利多是这么诊断的,现在部里是请那几个来谈交换生项目的m国巫师帮忙去麻瓜医院那里照顾她。”说到这,米洛斯抬眸看向艾莉安。
应着父亲的视线,艾莉安收敛了自己惊讶的神情,她抿起嘴等着父亲接下来的话。
“我还是希望你能原谅我之前的擅作主张,艾莉安,”米洛斯把那份调派草书摆在桌上,正放在他和艾莉安中间,“但就算你是我女儿,谈判的时候我也会希望我掌握主动权。”
“您建议我这么做是么?”艾莉安盯着那份文件,轻声问道。
“我不否认机遇和危机成正比,不过以一个父亲的角度来看,你还没有应付这场危机的能力,”米洛斯修长的手指落在了文件上,点了两下,“今天的场景对我来说是不陌生的,我上学那会儿身边就有不少食死徒了。”
“然而你不同,你是在和平世代里学习、尝试掌握权力的,我想你不会否认,我和卡罗利娜的职位给你在这方面提供了不少便利,我对此没有意见,让子女更快的接触到想得到的,是我奋斗的动力之一。”
“但之后的情况,说不定会跟今天的法庭一样完全不可控,完全超乎预料,虽然这种情况是很能锻炼能力的,可稍有不慎,不只是你,也包括你身边的人,就会失去一切。”米洛斯的声音和缓了下去。
“请记住,艾莉安,以后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在做什么,你的目的说到底只有一个——谋生,而这,”米洛斯在文件草书上重重敲了一下,“是你目前最能实现那个目的的途径。”
艾莉安的心也随着那声敲击重重跳了一下,视线从那根弯曲的手指挪到父亲板正严肃的脸上,因为镜片反光,她看不清父亲的眼神,不过完全感受到了父亲将她作为谈判对象对待的认真态度。
父亲要达到一个目的的时候是专横的,所以他直接修改了自己的志愿;同时他也是一击毙命的,用最直观的方式告诉了自己最好这样做。
虽然被剥夺了大部分的自主权,但艾莉安感谢父亲留给她的尊重,纵使心有不甘,她也还是接受了父亲的提议。
“我会去的。”艾莉安把草书推回了米洛斯那边。
“卡罗利娜和我很快也会去的,艾莉安,”米洛斯收好文件,周身的气势淡去,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相信我,好女儿,我们什么也不会失去。”
“我知道了,爸爸。”艾莉安点点头。
“对了,你和那位学妹的关系怎么样?知道她对什么比较有兴趣么?”谈完一件大事后,米洛斯把话题扯回了焦点人物黛拉身上。
“我和她关系很不错,”艾莉安有些奇怪父亲的问题,不过没有多加询问,她诚实的回答着自己知道的,“她经常在看书,也时常和斯内普教授处理魔药,我听艾丹说,她似乎还在邓布利多校长那儿接受了私下的炼金术指导。”
“炼金术是么?”米洛斯得到了有用的信息。
“怎么了,爸爸,这有什么问题么?”艾莉安更奇怪了。
“记得我刚刚跟你说的那女孩近乎被“流放”的现状吧,m国魔法部那边有意向接收她,我不太希望麻烦跟着我们一块过去,但是欧洲这边能接收她的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还都没有动静。”
“布斯巴顿是法语教学,德姆斯特朗现任校长是卡卡洛夫......就算他们表现出接收黛拉的意向,我想也还是不用新学语言的伊法魔尼更有竞争力。”艾莉安跟着分析起了局势。
“我会想办法的,多跟我讲讲她,艾莉安,”米洛斯拿出一旁的纸笔记录起来,“达尔克和艾丹也在那儿看着她,我们可以让艾丹多告诉她一些留在欧洲的好处。”
艾莉安对他们在背地里操控朋友命运轨迹感到些许愧疚,不过这种情绪很快淡了下去,她开始和父亲详细地介绍起黛拉,尽力给出每一次她们交谈时的细节,米洛斯听着女儿的讲述,他不时点头,在羊皮纸上写下几笔。
虽然是这么干了,但米洛斯也清楚插手这件事不是个什么好选择,不过怎么说呢,就算他选择避难,也想尽可能地给自己多创造些可以能任他打扮的借口。
只要他能给黛拉·里德尔争取到足够好的留在欧洲的条件,就算是之后他的身影被揪了出来,那也不一定就只会得到怨恨不是么?
伏地魔不是一个好的领导人,但在他下面,万一就出了一个完全会利用权势、又玩弄人心的继任者呢?
米洛斯·林德清楚自己的劣势与优势,他不曾效忠过伏地魔,这是劣势,也是优势,他没献上过自己的忠诚,可也没对任何人献上过忠诚。
没人瞧得起摇摆不定的东西,比起那些逃脱审判、又不去追寻他们主人的食死徒们,在最终局面来临之前,林德一家还有着两头押宝的机会。
这里的两头不在伏地魔和黛拉·里德尔之间,而在旧权与新权之间,魔法世界的旧权与新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