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到三十多岁,十几年的时间里,一直暗恋着某一个人,钟意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尽管她现在拥有爱情并且十分幸福,也难以相信会有人真的暗恋某一个人十几年。
季惟舟太过了解她,只需一眼,便就明白她在想什么。
“我和周聿白从小一起长大,那会儿他献的殷勤都是拿我做借口才顺理成章送到季惟雪面前的。”季惟舟耐心解释道。
“所以,姐夫真的暗恋惟雪姐十几年?”钟意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季惟舟不疾不徐地点了点头。
“周聿白这个人看上去不靠谱,但实际是最靠得住的,我和他认识十几年,从知道他喜欢季惟雪那天开始,我就在观察他,也在考验他,如果他真的靠不住,我也绝对不会让季惟雪踩进这个坑里。”
说到这里,季惟舟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而且,你觉得季惟雪能轻易被人蒙蔽吗?她除了在感情这方面迟钝一些,其他方面,她就是个千年狐狸,任凭是谁,也不可能骗过她,或许短暂的一时能骗得过去,但不可能一直骗下去。”
季惟舟缓了口气,接着说道:“他们两个人订婚这么多年,接触的多,如果周聿白真的有问题,便就不可能让季惟雪轻易放下戒备,脱口而出‘结婚’这句话,显然,季惟雪现在已经在安全信任他了。”
最后一句话,钟意听到这语气里明显有点儿别扭,她抬眸看了过去,只见他的脸色似乎也有点儿别有深意的样子。
大概是有些吃醋,被人抢走了姐姐,心里总归是不大舒服不知道的。
想到这一点,钟意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这姐弟两人,明明比任何人都关心对方,面对面时,却从来不在嘴上表达出一点儿,口是心非,或许才是这两姐弟最相像的地方了。
……
季惟雪的确是个行动力十足的人,她离开病房不久,京市那边,季家老爷子,也就是季惟舟的爷爷亲自致电过来。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季惟舟和钟意两人刚吃完晚餐,医生护士刚刚例行检查完离开。
钟意坐在沙发上,看着站在窗边接电话的人。
从听筒里,她隐隐听到了几句话。
“你这臭小子,这么大的好消息不主动汇报!非得让我派人过去确认!”
“你爸妈那边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啊?婚礼这事儿马虎不得,这是咱们家,你这一辈儿的第一场婚礼,必须好好办一场,虽说咱们不能大操大办,但一定要处处细致认真,不能让我孙媳妇儿觉得咱们季家失礼!”
“对了,我孙媳妇儿呢?听雪儿说,他们都准备了不少好东西给你们做订婚礼物,我这做爷爷的肯定不能落后,快让我孙媳妇儿来听电话,我要给她点儿好东西!”
老爷子中气十足,命令季惟舟让钟意听电话。
而沙发上,一直竖着耳朵听电话的人也立刻就听到了老爷子的要求,明显身形一僵,愣了神儿。
季惟舟自然从善如流,他从窗边几步走到了沙发前,将手机递到了钟意手里。
他声音淡淡:“老爷子让你听电话。”
闻言,钟意深吸了口气。
她有些紧张,或者准确的说,是十分紧张,紧张到手无意识的紧攥着,掌心冷汗直冒。
虽然从身份上来说,老爷子是他未来丈夫的长辈,也是她未来的长辈,但是若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老爷子可不单单只是一位古稀之年的老人,更是曾经叱咤风云大人物。
她记得,小的时候,她很多次在新闻中见到过那个面孔,只不过那个时候,老爷子还年轻一些,但再年轻,她依旧还是能回忆起镜头里,那张严肃,且压迫感极强的面孔。
尽管现在他们没有面对面,只是在隔着电话交流,但钟意总觉得那张严肃的面孔已经出现在在了面前一样。
一想到这里,钟意就忍不住的发颤。
她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慢吞吞地将手机接到了手里。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明晃晃的备注的两个大字,还有通话时间一分一秒的递增,她一咬牙,攥紧了拳头。
她缓缓吐出了口气,对着电话开了口。
她先是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打了个招呼,她道:“季爷爷您好,我是钟意。”
她没有喊爷爷,带上了姓氏,一切都恰到好处,甚至比季惟舟一口一句“老爷子”还要亲昵。
老爷子在电话那头,一听到孙媳妇儿的声音,立刻喜笑颜开起来,乐呵呵地对着电话里的人说道:“小钟啊,我早就听说过你了!两年前就听说过了!”
老爷子声音温温和和的,像是一个脾气温和的开朗老头儿。
钟意其实没想到,曾经身处高位,压迫感十足的人,此时此刻,竟然就真的就只是一个慈和的老人。
这让钟意立刻放松了不少下来。
她笑了笑,对着电话里的人说道:“季爷爷,您都听说我什么了?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季老爷子“嘿嘿”一笑,说道:“那可是都有的!”
老爷子语气里透露着一丝好奇,问道:“我想知道,要是好事怎么办?坏事又要怎么办?”
听到这话,钟意脸彻底垮了下去。
她的确有不少光荣事迹,好的坏的也的确都有,但真没必要就这么再把这些事情提起来了。
钟意笑着,说道:“好事就多说一说,坏事的话,那就从现在开始忘掉吧!”
钟意语气要多平静有多平静,可这平静之下,也仅仅只是面上的平静而已。
……
老爷子听到这话,“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姑娘,的确有趣,怪不得让我那万年铁树一样的小孙子,忽然就开了窍!”
老爷子明显很开心,他接着说道:“他们都给了你们不少好东西了,但是我这做爷爷的,做大家长的,自然更要拿出最好的东西给你们。”
说完这话,钟意立刻就开口拒绝。
她摆了摆手,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季爷爷,阿姨叔叔还有姐姐哥哥们已经给了太多了,您就别破费了!”
听到这话,老爷子立马不干了。
“这是哪儿的话!我老爷子手里的东西,他们的那些哪能相提并论!”
老爷子语气都要严肃了起来,接着说道:“我这里的东西都是你祖母临终前留下来的,季家的每一个小辈都有,都是些老物件,一代一代传下去,也代表着季家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显然,老爷子说的便这是季家传给小辈的东西,这样的东西不同于普通的礼物,钟意自然不能再拒绝了。
老爷子那头接着又说道:“你们奶奶之所以给你们留这些东西,就是想要告诉你们,既然选择牵起手,那么往后的日子就要好好经营,别轻易放开彼此的手,这才是传承的意义。”
老爷子的声音沉沉缓缓的,却十分的有力量。
钟意听到这话,忽然便严肃了起来。
她看向季惟舟,此时,季惟舟也正在专注的看着她。
两人目光交汇,不用言语,便也明白彼此内心的想法。
季惟舟对着电话里的老爷子说道:“爷爷,你放心,我们不会轻易放开对方的手的。”
季惟舟的声音很轻,可让人听着,却有着万钧之重。
无论是钟意,还是老爷子,他们的都了解他,自然知道,这话他究竟有多认真。
钟意抿唇,浅浅笑着,她也对着电话那头开了口。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握紧彼此的手,一直走下去的。”她声音柔柔和和地说道。
老爷子听着两人的话,开心的合不拢嘴。
“好好好!”
“你们赶紧协调好工作,赶快回来京市一趟,婚礼的事情得好好商议,还有惟雪那边,她也要结婚,时间上也得好好商议一番,这小丫头,平日里怎么催都得有用,这会儿又突然说要结婚,打的人措手不及!”
老爷子虽然嘴上不满,但语气里明显十分愉悦,显然对季惟雪要结婚的事情,十分开心。
老爷子没有过多打扰。
他说道:“行了,我也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赶紧安排好时间!”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钟意想解释两句,却发现已经没有机会了。
果然!
这雷厉风行的性子,是一脉相承下来的!
……
钟意看着熄灭的手机,缓缓递还给了季惟舟。
她抬眸看向他,说道:“老爷子让我们回京市一趟。”
季惟舟点了点头,方才在电话里,他自然听到了老爷子的命令。
“但我们不能私自离开医院,更别说离开港城回京市了!”钟意蹙眉说道。
闻言,季惟舟缓缓摆了摆手,他神色平静,说道:“一号那边的意思大概是想让我们回海州市。”
听到这话,钟意明显有些惊讶。
昨天参加婚礼之后,他们就将在婚礼上的情况悉数汇报给了一号,那个时候钟意在卸妆,步骤太过繁琐,所以,和一号的沟通就全部是由季惟舟来的,而电话刚结束,他们便被安排了几项检查,一直到很晚才睡下,钟意便没有时间问的太过清楚。
而今天这一天,又是一刻都没闲下来,钟意始终不了解昨晚一号和季惟舟谈话的细节。
“一号那边是什么意思?”钟意问道。
“上级应该是想让我们分头行动,让一号带着人在港城死磕,而我们带回海州市,从另一头开始调查,分头行动。”
钟意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么,林雨薇的调查有进展了吗?”
闻言,季惟舟缓缓摇了摇头:“一号那边会重点调查她的关系网,一旦有进展会通知我们的,但就像我们之前猜测的那样,如果林雨薇和她背后的人参与到了赵昇的贩毒集团当中,那么调查一定不会太过容易,所以,我们不能太过心急。”
这一点,钟意自然清楚,她缓缓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
一号那边,的确不算太过顺利,钟意和季惟舟知道大家都压力大,没有打扰。
而医生这边,也终于松了口,给两人双双安排了一次全身的检查,若是检查合格,那么,便就可以出院了。
这全身的检查,两人是一做一个不吱声。
整整一天的时间,两人结束后,腿都直发颤。
……
病房里,两个人有气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紧紧靠着彼此,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医生对各项检查的结论。
报告单厚厚的一沓,医生一页一页地翻看过去,病房里安静地只能听到纸页翻动的声音。
季惟舟和钟意老老实实地等待着医生的宣判。
许久,医生终于看完所有的检查报告。
“恭喜你们,痊愈了,可以出院了!”医生语气平静地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听到这话,季惟舟和钟意两人双双松了口气,十足的默契。
可脸上笑意刚露出来,医生那毫无一点儿温度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你们两个人明显对自己的身体一点儿都不负责,从之前的检查报告也能看得出来,你们的身体状态并不好,亏损严重,尤其是都有长期的失眠状况,如果失眠的情况长此以往的不改变,你们的身体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医生严肃地看着两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是警察,不是超人,身体是有极限的,超过负荷,任何人都要付出代价,到时候,警察的身份一点儿用都没有!”
医生嘴下毫不留情,缓了口气儿,接着又说道:“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需要学会放松自己的精神,不要让自己的心神长久处于紧绷的状态,你们需要好好放松一段时间,调整一下,至少调整到一个不错的状态。”
钟意和季惟舟老老实实地听着医生的叮嘱,时不时地点头回应。
“我们知道了,您放心吧。”钟意拍着胸脯保证,那样子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然而,医生听到这话时,却深深望了她一眼,显然对她这保证并不相信,俨然将他们两个人当成了不听话的“惯犯”。
“希望你们两个是听话的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