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老太君的寿宴办的很热闹,便是皇后,都带着她的几个孩子亲自来贺寿了。宁安在花园中看到了太子妃,她的肚子高高隆起,看起来比她这个怀了双胎的肚子还要大。她的面色红润,脚步轻盈,丝毫没有一个月前的沉重与衰败。
她也见到了太子的外室,那个很柔弱的女人。她穿着宽大的衣服,很好的掩饰住了才四个月的肚子。
女人柔柔弱弱,拿着礼物捧到了老太君面前,还未说两句,便含了眼泪。
“母亲,我知道你一贯不喜欢我,也不想我来,可今日是您的生辰,我,我实在是想为您祝寿。”
老太君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首位之上,便平白落得了一个苛待府中妾室的名头。
女人继续道,“姐姐,你别急,我马上就走。”她将礼物放在了桌面上,视线转到承恩公嫡夫人,马上害怕的畏缩了一下,随后跌跌撞撞的站起身。
承恩公嫡夫人今日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笑着,便落得了一个嫉妒心强责打妾室的名头。
“这人好厉害。”
宁安看了一眼秋悦,秋悦如今在她身边伺候着,并非近身,只是跟在两个嬷嬷后面打打下手。宁王府给老太君准备的礼物是一床万字百寿被,一幅八仙祝寿的缂丝屏风。秋悦捧着被子,静静的跟在她们身后。
“比你还厉害吗?”
秋悦看了宁安一眼,“奴婢不厉害,只是主子太蠢了。”因为蠢,才会相信她一个奴婢的话,因为蠢,才会放心将嫡次女交给她一个奴婢照顾。
宁安挑了挑眉,“希望我与王爷不是蠢的。”
宁安走上前,捧着肚子,费力的给老太君行礼。蹲到一半,承恩公嫡夫人伸手,将宁安扶起。“宁王妃有孕,这些繁文缛节便无须遵守了。”如今宁王的风头正盛,颇有超越太子的架势,她们哪里敢受她一礼。
嫡夫人看着她,笑道,“听闻王妃所怀是双胎,这肚子看起来倒也不比六个月大多少。”
“孩儿们不大。”她笑道,“嬷嬷说孩子小一些到时候好生,我倒是生怕亏着他们,每天吃个不停,可这肉,都长我身上了。”
嫡夫人的视线扫过秋悦,“工部尚书府上的家奴,怎么成了王妃身边伺候的人。”她的目光微微转深,“这位家奴,可是好算计,将工部尚书的二小姐害的够惨。”
宁安始终挂着恬静的笑,“我倒是不觉得,书是她自己嫌累不愿意读的,事也是她自己愿意做的,也不曾有人拿着鞭子在后面逼着她。”一个婢女随随便便的几句话,便能左右了她,本身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如今被人知晓是阿斗了,倒是怪上了旁人。
嫡夫人笑了笑,“王妃将她留在身边,便不怕哪一日,她咬上王妃一口吗?”
“我倒是觉得有这么一个聪明的奴婢在身边,倒是好的。”她更好奇秋悦与工部尚书的恩怨情仇。她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她还是从她看向嫡二小姐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恨。
她不说,她也不着急问。她若是真的聪明,便该明白,宁王府留下她,是庇护了她,若是离开宁王府,她这条命,走不出东街。
宁安刚在一旁坐下,便听到一阵嘤嘤嘤的哭声,她懒得动,又想看热闹,阿朱便笑着去帮她看了。
太子的外室小字绾绾,此时正在与一个身强体壮的嬷嬷拉拉扯扯,她嘤嘤嘤的哭着,还没说两句,老嬷嬷只是挥开了她的手,她便向后倒,跌坐在地下。
她面上哭的可怜,言语之中却十分刻薄,字字句句都是承恩公嫡夫人凌虐妾室的不是。“我已经被赶出去,为什么还不放过我,我不过是想要看看我的女儿,为什么不让我见,我是她的亲娘啊,要是承恩公还在,如何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母女分离……”
嫡夫人走了过去,“你为何被赶出去,你一定要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吗?”
绾绾抬头看着她,双眸含泪,惹人怜爱。“夫人,求求你让我见见我的孩儿吧。”她扑到嫡夫人脚下,“你不管我,也要顾承恩公府的脸面啊。”
“她偷人,才会被赶出去。”宁王走到宁安身边,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水都冷了。”他拿过宁安手中的杯子,直接将里面的水泼掉,“去给王妃换一杯,加几颗山楂。”
宁安惊讶,“偷人?”
“与承恩公府的门房。”也难为她了,竟然能在戒备如此森严的承恩公府偷人,还偷了不止一次。“老太君与嫡夫人都要面子,便没有将这件事闹大,只是将她赶了出去。”原是该沉塘的,但是她们考虑到府上其他女子的清誉以及婚嫁,便没有张扬,自己咽下了这个亏。
她说脸面,便是在威胁嫡夫人。若是她不考虑脸面,不考虑承恩公是皇后的胞弟,不考虑日后承恩公府的嫁娶,她大可以说出原因。
“太子知道吗?”
宁王笑看着宁安,“你觉得太子会信吗?”太子被她迷得跟什么似的,无论谁说了什么,都只当是污蔑胡言。
皇后过去了,看到跌坐在地下的绾绾,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面上还是笑着,“今日老太君大寿,你如此闹,将老太君的面子放于何处。”她面上带笑,目含威严。绾绾看着皇后,缩了缩脖子,手悄悄放到了小腹上。
太子妃站在一旁,笑容之下是满目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