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的日子很平静也很忙碌。宁王信守承诺,教她射箭。他不忙的时候,会握着她的手,亲自教她如何拉弓,如何引箭,如何发力才能将箭矢射出的最远。忙的时候,会让一个侍女来教她。教过几次之后,这个侍女就留在了她的身边。侍女叫朱儿,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对于朱儿的到来,她身边的四个侍女颇有意见,但却没有说什么,也不曾明着整治朱儿。
这些事,宁安都知道,但她却装作不知道。她很忙,忙着练射箭,忙着学弓弩。她也想要看看,她的四个陪嫁侍女会做出什么,朱儿又会如何应对。
“这是诸葛连弩,以铁为矢,矢长八寸,一弩十矢俱发。”
书房中,宁安坐在书桌前,宁王则站在她身边,将弓弩的图纸拿出来,指给她看。若要学好箭矢弓弩,便要先了解它们。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反过来也是一样的道理。欲利其器,欲善其事。
“诸葛连弩一次能发射十支箭,火力很强,但是体积、重量偏大,单兵无法使用,主要用来防守城池和营塞。”汉末魏马钧欲对其进行改进,使之成为一种五十矢连弩,威力更大,但是因为生产复杂,所用的箭矢也必须特制,无法大量生产,后逐渐失传。
“这几年,我和宁朝一直在研究诸葛连弩,试图找出制作方法。”如果五十矢连弩能做出,便可以架于城墙之上,便可成为防守的利器。“只可惜,至今未能成功。”他皱眉,轻叹一声。
宁安抬头看他,“你和我大哥?”
宁王伸手捏了捏宁安的耳垂,宁安有耳洞,却不喜佩戴耳饰,总是空空荡荡的。“娘死后,我就被父皇扔去战场了。当时年幼,多亏了夏侯老将军与你哥哥的照顾。”
“父皇年少征战,锋镝尚且不避,寒暑更不足以道。他以为,我们不该空享着皇子的荣势,亦该磨练。”
士卒何草草,筑城潼关道。
大城铁不如,小城万丈余。
“存者无消息, 死者为尘泥。”血肉漂俎,肉骨成泥。眼枯即见骨,天地终无情。这种惨烈,若非亲自去过战场,参与过战争的人是无法体会的。“父皇不满意太子,也是因为皇后的溺爱。”他娘刚一死,右丞相薛公便给父皇施压了,明里说的是国不可一日午后,暗里却在威胁皇上,定要他从几大家族中选出一位皇后。“当时薛公家的势力最大,父皇便选了薛氏女为后。”这些年,父皇一直在暗暗肃清朝中薛公的门徒以及势力。“封后的隔年,便册封了太子。”只是,十个春秋过去,太子除了骑射功夫略微有些长进,其他方面依旧像个任性的孩子。“他自幼便居于高位。”是皇子,又有显赫的外公,顺风顺水纵成他高傲的性格。“如今弟弟们长大了,有人在文韬武略、骑射功夫上赶超他,他脆弱的自尊便不能接受了。”急于争一争高下。
“明王的腿,便是他弄瘸的。”父皇要送明王去战场历练,他有了危机感,便买通了明王身边的侍从,在草料上做了手脚。让明王在一次骑马时被马甩下,又踏裂了脚骨。“他自己吃不得苦,不愿意去磨练,也不让旁人去。”
伍德与朱儿进书房给他们换热茶和点心,王爷与王妃还在论弓箭。两人换茶点之后,笑着退了出去。王爷王妃感情好,他们这些无二心的仆人,自然是开心的。
“弓箭分为软弓和硬弓。软弓的射速高,但是威力低,射程短,通常是骑兵使用;硬弓的射速低,但是威力高,射程长,通常是步兵使用。”宁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过一柄弓,“这是游子弓,兼顾了软弓和硬弓的优点,射速、威力和射程。”力猛弓强,离弦之箭如游子归家般急切。故名,游子弓。
“试试?”宁王看着她轻笑。
宁安热切的点了点头。
宁王笑着捏了捏宁安的手臂,“肩臂不酸疼了吗?”
宁安动了动肩膀,淡淡道,“还好。”她不肯承认,这几日每每学完练习完毕,整个手臂都酸胀的厉害,特别是第一日,几乎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