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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面色阴沉,沉默良久回答,“随她心意即可。”

小厦子如何感知不到皇帝的不愉呢?可他又不是皇上的解语花,没办法给皇上分忧。

苏培盛见小厦子手足无措的样子,出声问道,“奴才早上知道皇庄进献了五筐上好的甜石榴,皇上您看怎么分呀?”

石榴寓意着多子多福,皇上正愁没什么可以补偿新宠的,于是高兴地说,“这几筐甜石榴,给寿康宫、坤宁宫各送去一筐,有子嫔妃各得半筐,其余的全送到莞常在哪儿去。”

苏培盛听了皇上的安排心里咂舌,有子嫔妃五人,一共分了两筐半,剩余的半筐全给了莞常在,一个常在竟然跟有子嫔妃一个待遇,自己把槿汐安排到延禧宫真是安排对了。

心里怎么想,都不妨碍苏培盛迅速又不失恭敬地回答,“嗻!奴才这就安排。”

苏培盛快步离开,路过小厦子使了个眼色,小厦子也就顺势跟着师父出了主殿。

出了养心殿,小厦子松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对苏培盛感激地说,“多谢师父给我解围,不然今日我一定逃不开皇上的责怪。”

苏培盛则轻松地说,“伴君如伴虎,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小厦子也知道竹息的来意,好奇地对苏培盛说,“师父,你说,今日竹息姑姑都来了,那莞常在岂不是?”

苏培盛看了一眼小厦子,“莞常在当然要受委屈,要不然我为什么要出来亲自跑一趟?”然后,又催促道,“行了,快点跟我去库房,把石榴送出去!”

小厦子跟着苏培盛将东西六宫送了个遍,满宫都闻得到石榴香气。

最后一站便是住在燕喜堂的莞常在了。

苏培盛带着小厦子进了燕喜堂,“奴才给莞常在请安,常在吉祥。”

甄嬛正靠着枕头绣花,见苏培盛来了,先是望了望他身后,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有些失落地说,“苏公公免礼,皇上可还在前面处理政务?我刚才派槿汐去问皇上今晚吃什么,皇上可还没给我答复呢!”

苏培盛回答道,“皇上说了,随常在心意,常在想吃什么,就叫御膳房准备什么。”

甄嬛害羞地说,“皇上这样说,摆明了是为难我,难道我还能不记得皇上的喜好吗?”然后又带着歉意对苏培盛说,“倒是劳烦苏公公跑一趟。”

苏培盛笑呵呵地继续说道,“奴才为皇上办事,皇上的心意就是奴才的目标,有什么劳烦的?”接着一挥手,让小厦子将石榴抬了上来,放在了桌子上。

甄嬛看着篮子里饱满的红石榴,有些疑惑地说,“这是?”

苏培盛解释道,“今年皇庄新下来的甜石榴,味道甜美、果肉圆润,是新培育的品种,今年只得了五筐,除去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各位有子嫔妃之外,只有小主独得了半筐。”

甄嬛欣喜皇上对自己的心意,又觉得这样的宠爱来得太快,一切都想在梦中一样,想到石榴的寓意,她感激又不好意思地对苏培盛说,“劳烦公公跑一趟,麻烦公公告诉皇上,我知道皇上的心意。”

苏培盛得了答复,就要离开,只是起身前与槿汐对视了一眼,槿汐心头一跳,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奴婢送苏公公。”

甄嬛正陷入皇上对自己的特别中无可自拔,也没在意槿汐的动作。

出了门,苏培盛收起了笑意,对槿汐小声说,“刚才竹息来了养心殿一趟。”

竹息是太后的心腹嬷嬷,她来自然是传达太后的意思,苏培盛不会提起无关紧要的人,那太后的意思必然是跟甄嬛有关系了,槿汐想明白这个逻辑,紧张地看向苏培盛,“可是跟我家小主有关?”

苏培盛叹了口气,提醒道“莞常在已经侍寝七日了。”

槿汐攥紧了手帕,脸色煞白,自责地说,“小主高兴,我竟然也忘了分寸,没能及时提醒小主。”

苏培盛劝慰道,“别说莞常在了,我瞧着皇上不也失了分寸,这人陷进去了,谁说都没用,你前几日提醒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槿汐感激地看向苏培盛,“多亏了你今日提醒,不然我们不知道要有多被动。”然后,槿汐又有些犹豫地说,“我没什么可以报答的,不如给你做些小物件吧。”

苏培盛虽然喜欢槿汐,但不愿强人所难,他温柔地说,“皇上心里记挂着莞常在,我不过是听令行事,你这样倒是看轻了我,只要你跟着莞常在好好生活,也不算我奔波一回。”

这话让槿汐心里很是触动,她望着苏培盛远去的背影,收拾好心情,转身进了屋子。

甄嬛见槿汐脸色不好,问道,“这是怎么了?突然脸色这么难看?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槿汐迟疑地走到了甄嬛面前,“刚刚苏公公提点了奴婢几句,奴婢不敢欺瞒,又怕伤了小主的心,故而左右为难。”

甄嬛有了一种身处不真实美梦即将一脚踏空惊醒的感觉,但她面上依旧冷静地说,“你说吧,坏事又不会因为我不知道就不发生。”

槿汐小心翼翼地说,“苏公公提醒,小主要侍寝七日了,寿康宫的竹息姑姑今日还来了养心殿。”

甄嬛茫然无措地看着槿汐,眼中泪水凝结落下,恍惚间被手指被绣花针戳了一下,一滴鲜血染在了鸳鸯的眼睛上。

流朱和槿汐惊呼,“小主,你的手!”

流朱赶忙抢过了绣品,槿汐则检查着甄嬛的伤口。

甄嬛将手从槿汐的双手里抽离,摇头说,“我没事。”指尖的伤痛哪里比得过心中的痛呢?

女之耽兮,不可脱也。槿汐心疼地看着甄嬛,劝说道,“小主,在这后宫中真心难得,皇上对小主的用心,奴婢看在眼里,只是皇上终究是皇上。”

甄嬛失魂落魄地重复道,“是啊,皇上终究是皇上。”

若甄嬛不曾动心,七日恩宠如过眼烟云,她为了保护自己可以大度地提醒皇上,可偏偏甄嬛动了心,理智告诉她自己总要为以后打算,可情感却不愿把情郎推给别的女人。

槿汐欲张口再劝,甄嬛却止住了她的未尽之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必再说了,让御膳房上一壶酒来。”

过去几日,皇帝都是兴冲冲地到燕喜堂去,可今日明明奏折已经批阅完毕,他却仍然坐在书桌后。

苏培盛看了眼天色,提醒说,“皇上,时候不早了。”

避无可避,皇帝吩咐道,“莞常在想来已经准备好了晚膳,摆驾吧。”

到了燕喜堂,甄嬛迎接皇帝,撒娇似的抱怨道,“嫔妾还以为皇上今日不来了呢。”

皇帝握着她的手,安慰说,“朕知道莞莞在等着朕,朕哪里舍得不来。”

若是以往,甄嬛定然要说几句俏皮话,可她一想到明日就忍不住眼眶微红。

沉默着,两人坐到了饭桌前,宫人们被槿汐示意都退了下去。

甄嬛轻声说,“皇上可否听过‘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

皇帝知明白甄嬛知道今日的事情了,但他既然默许了苏培盛的行动,不也就是让甄嬛知晓此事吗?

见皇帝沉默,甄嬛心痛难忍,可还是要劝说,“皇上在前朝政务繁忙,若后宫成了怨气所钟之地,皇上也不能安心。嬛儿不能让皇上烦心,嬛儿不忍。”

皇帝拍了拍甄嬛的手,“朕,知道了。”

一点题外话:首先宝宝们应该察觉到了,大胖橘现在就是在玩弄小姑娘的芳心,从玫红色的寝衣,到好似正红的装饰,没有喜服、没有龙凤花烛、没有床底下撒满的花生桂圆红枣、没有生饺子,只有一个面上的仪式。若是说剧中胖橘带着对亡妻的怀念投入了十二分的深情,那么文里能有五分也就不错了。

那么顺理成章,他对甄嬛没那么深情,自然也就没那么多对太后干预感情的不满,甚至说他刻意让苏培盛透露消息,何尝不是让甄嬛懂事的给他递个台阶呢?

而甄嬛呢?她入宫后的经历并不崎岖,没有被打残废的一丈红、没有被泡在水里的福子,她唯一的困难是温实初不在,没有装病半年的隐忍和成熟,她现在还是一个对爱情怀揣着最热烈期待的小姑娘,只是‘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她终究要重复云辛萝的路,在很久的幸福之后才看到了最开始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