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遥没有与他们多说别的,带着被净化完的几人匆忙离去。
“我们去青南城。”存安突然说道。
然后就和巫魄离开了。
夏小满暗自沉思,没有留意离开的那两个人,她问墨无卿:“暗市在哪里?”
“在最南方,无双与溯回的交界处,离此地有些距离。”
随后,几人继续南行。
夏小满心想,如果是在最南方的话,那就沿着原本的路线继续前进。
正巧,他们也要翻过永庆山,去到青南城。
他们一路向南,之前被钉住的黑衣人已经死了。
墨无卿看着地上的尸体,示意墨无卿,“看看他们怎么死的。”
墨怀宴从上到下仔细检查了一遍,“赋闲楼弟子杀的。”
得出结论后,他们继续赶路,这才发现夏小满根本没有停下来,她带着小白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夏小满有些心不在焉。
追上来的墨怀宴喊了她两声,夏小满才回过神来。
她问:“予圣砂斓在哪里?”
墨怀宴:“予圣砂斓在北川的高空上,你觉得你是予圣砂斓人吗?”
夏小满脑海中回响着原主的话,她语气缓缓:“予圣砂斓,是千年前被降下神罚吗?”
墨怀宴回忆了一下,“大概是一千三百年前,上神惩罚了他们。”
墨怀宴看着夏小满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立刻又说话,“予圣砂斓人受到诅咒,白发红痣,他们不如资质平庸的修士一半,你和他们没有相同的地方。”
夏小满的步伐愈发缓慢,最终停了下来。
她记得,在青魂窥镜幡的幻境中,有个少年曾兴奋地恭贺原主突破了诅咒。
她又不免想起来那青魂窥镜幡的幻境中,对原主冷嘲热讽的声音。
再结合原主说的那些话,夏小满的内心基本能确定了。
“我不是,但她是。”
原主体内烙印的是予圣砂斓的规则,即便他们没有亲身参与过一千多年前的浮城事件,但是他们作为予圣砂斓的后裔,却不得不承受着由自己先祖的罪孽所招致的神罚。
同时,他们也被迫承受着世人的异样目光和唾弃。
所以,原主才会癫狂,才会厌恶世上的一切,才会将修为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宁愿自毁也不愿舍弃自己一身的实力。
“会是因为琉璃残瓣冲破了诅咒吗?”
“我当初对游祯动手,没有神罚是因为不被天界认可?”
墨无卿点头,“应该是这样,不过,神罚是烙印在神魂之中,若她的残魂彻底消失,神罚在你身上便也不复存在了。”
墨怀宴一脸疑惑的挠头,什么是与不是,她啊你啊的,还有什么残魂,他完全听不懂。
小白:“我明白了,那天浑身煞气的是她!”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那个人的气息和自己的主人相差如此之大。
墨怀宴惊讶的看着小白,“你听懂了?”
小白得意的给墨怀宴解释。
墨怀宴似懂非懂,“就是说,小满是小满,不是予圣砂斓人。”
夏小满仍然感到困惑,“予圣砂斓在极北,不清却让我往南。”
夏小满随即迈开步子,继续朝着刚才的方向前进,既然不清说去南方,那她就继续往南走。
昼夜交替,他们已经来到了永庆山的另一面。
小白看到前面有一个超级大的坑,坑的旁边是一道巨大的瀑布,水如银幕一般从上边倾泻而下,流淌进坑里,而坑底有个豁口,水边从豁口漏了出去,不知道流向何处。
由于没有形成水池,小白便钻到瀑布下戏水。
它玩得不亦乐乎,还把墨怀宴也拱了过去,一起玩耍。
墨怀宴的衣服水火不侵,整个人只有露在外面的脑袋和双手是湿漉漉的。
墨无卿望着水流飞溅的瀑布说:“这里以前没有瀑布,也没有深坑。”
夏小满懂了,“是你打出来的。”
墨无卿点头。
“你真的没骗我?”他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话。
“嗯?”
夏小满起初有些困惑,但看着墨无卿那复杂的眼神,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有,你不会是以为,我为了让你出幻境,撒谎骗你吧。”
墨无卿微微抿唇,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已经说明白了,他确实有这样认为。
夏小满注视着墨无卿的眼睛,认真地说:“你的母亲并不仅仅是为了凡人牺牲了自己,她还是为了你,她希望你可以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希望你背负沉重复杂的责任,她只希望你活得平安喜乐,无需以拯救苍生为己任,他们都是爱你的。”
墨无卿垂眸仔细的听着夏小满的话,每一个字仿佛如重锤般敲击着他的心房,让他的内心无法平静。
过了许久,他缓缓说:“小时候,我不能自由外出,若要出门,必须有修为高深的人看护,五岁那年,我偷偷跑了出去,和同伴在秋塞城见面,却被居心叵测之人盯上。他们重伤了我和我身边的人,幸亏有赤灵长老及时相救。”
墨无卿像是在自言自语,用过往的经历证明夏小满话中的真实性。
他的眸光动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希望我不受束缚。”
他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他的母亲是为了他,那些活着的人只是顺带被救而已。
随后,他鼓起勇气,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她是为了我,那些不相干的人是顺手而已。”
墨无卿的双眼渐渐泛红,泪水在睫毛上凝结。
他看着夏小满,他要夏小满给他肯定,确定他的想法。
夏小满看着墨无卿的表情,说不出实话来。
那些人并非顺带,祥澄既是为了墨无卿,也是为了周围凡人的性命。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顺带,无论是她的孩子还是天下苍生,对她来说都是同等重要的。
墨无卿的样子让她心疼,她不忍心这样说出来。
“对!”夏小满的语气坚定如磐石,重重的点头肯定了他。
墨无卿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滚落,他低头,双手撑在额头上,遮住了自己的神情。
夏小满能够从他颤动的肩膀看出来,墨无卿还在哭,哭的比刚才还激动。
压抑在内心两百年的情绪得以释放,一时间恐怕难以停歇。
她索性用树枝将墨无卿挡住,不然墨怀宴等下发现了,肯定要蹲下来一探究竟。
夏小满取下身上的剑,轻轻地放在墨无卿的怀中。
墨无卿瞬间紧紧抱住那把剑,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不觉中,夏小满的眼尾处也带上了湿润。
不知过了多久,墨无卿平静了下来。
夏小满轻拍他的肩膀,“墨无卿,凌宅的枯树开花了。”
“花灵告诉我,她们的主人和凌先生非常想念你。”
墨无卿抬起头来,眼睛还有些发红,但是双目被泪水洗涤过,清澈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