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府。
祁淮之倚坐在紫檀椅上,右手肘着桌案,手指撑着下巴,半阖眼帘下的墨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目光没有焦距。
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近一个月,他每日都光顾钱府。
自那日赏花亭酌酒后,再也没有见过凤卿,她总以未出阁女子不方便见外男为由,拒绝露面。
祁淮之心里很委屈。
当日明明亲了他,过后又对他避之不见。
他不知哪里惹她不满。
皇帝听闻自家儿子生病,立即来到了淮王府,见他这副模样,疑惑的目光看向安福:
“淮王这是怎么了?”
安福略一犹豫,恭敬回话:“淮王殿下看上了钱家嫡小姐钱绾月,钱绾月似乎对殿下无意,殿下怕是犯了相思病。”
安福不知道赏花亭发生的事,他只知淮王每日去钱府,见不到心慕之人。
已相思成疾。
皇帝蹙了蹙眉,钱绾月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前段时间,钱家和侯府闹和离,满京城皆知。
钱绾月不就是和离回府的世子妃吗?
虽说和离的女子多少招人非议,但自家儿子喜欢,纳入王府为妃也是可以的。
“朕还以为多大的事。”
皇帝从容一笑,走上前,拍了拍祁淮之的肩膀,温声道:“朕拟一道圣旨,将她赐婚给皇儿做侧妃便是。”
祁淮之闻言,面色一肃,出声拒绝:
“不可。”
皇帝不解:“为何不可?”
祁淮之神态认真,字句清晰道:“儿臣要让她心甘情愿嫁于我,不是侧妃,而是王妃。”
后面几个字咬得很重,更是表明了他的决心。
皇帝眉头拧紧,沉吟片刻后,不赞同道:
“钱绾月身份差了一些,做王妃不太合适。”
祁淮之没有多言,仅说出了四个字:
“非她不娶。”
祁淮之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自幼聪慧,过目不忘,学什么都很快,处事明断,善于驭人,可惜不是嫡长子,若不然就是最佳的皇位继承人。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皇帝觉得,自家儿子毕竟年少,深陷于美色,是常理之事。
他接触的女子太少,才会儿女情长。
回宫后,皇帝二话不说,直接挑选了三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送入了淮王府。
然后……
三个女子笑着进去,哭着出来。
跪在皇帝面前哭诉:
“淮王殿下冷情禁欲,不允许我等近身,把我三个打发去倒夜香,弄得全身臭烘烘的,见不着淮王的面不说,稍稍犯了一点错,就把我三个丢出了淮王府。”
皇帝抚了抚额,无奈摆了摆手,示意三人退下。
原以为自家儿子情窍初开,多少懂得一点怜香惜玉。
却不想,行事风格没有一点变化。
皇帝现在有些佩服钱绾月,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把自家儿子迷成这样?
——
侯府婚宴当日。
凤卿一袭月白色云锦长裙,裙摆如流淌的月光,轻轻摇曳,一颦一笑皆端庄从容,宛如画中走出的仙子,将周围一切衬托得黯然失色。
一出场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来参加婚宴的宾客,多数会选择身着吉祥颜色的华服,以表示对新人的祝福。
凤卿是来砸场子的,怎么膈应怎么来。
大大方方走入宴会厅。
谢老夫人阴沉地瞪了一眼凤卿,她不过是给钱家发张喜帖膈应他们,想不到钱绾月真的敢来参加婚宴。
宾客八卦的心理蠢蠢欲动,一个个交头接耳:
【那不是前世子妃吗?她怎么来了?】
【估计对谢世子旧情难忘,嫉妒他娶亲,来给侯府找不痛快。】
【还别说,钱绾月长得是真美,也不知谢世子怎么想的,放这么个美人不要,非要养外室。】
【小声点,那外室如今可是荣国公府的义女,身份和往日不同……】
荣国公府是皇后的娘家。
这些年势力越发庞大。
一般权贵世家不愿意得罪。
就在此时,大门处传来司仪大嗓门的通报声:
“太子殿下到——”
“淮王殿下到——”
宾客闻言,惊呼道:【连太子和淮王都来参加婚宴,远安侯府怕是要青云直上了!】
谢老夫人脸上堆满笑容,连忙出府迎接。
“太子殿下,淮王殿下大驾光临,侯府上下倍感荣幸,快请进府!”
凤卿的目光落在大门处。
太子和祁淮之的五官有三分相似,太子脸方,颧骨突出一些,眉宇有明显的川纹,面相比较严肃。
祁淮之眉眼更精致,墨眸深澈冷清,初看有种公子如玉的温润感,细看眼底尽是淡漠疏离,周身萦绕着一股不可亵渎的贵胄之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凤卿看向祁淮之时,祁淮之的目光同样射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祁淮之眸里划过一丝委屈,仿佛在控诉凤卿的无情,撩完他就走。
为什么对他避而不见?
凤卿移开目光,这委屈的小眼神,生怕自己忍不住又主动撩他。
感情的事,有时候真的要循序渐进。
毕竟,这个位面,他们不过是才见了几面,熟悉一点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