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禁足期间,由远安侯夫人崔氏操持侯府事务。
崔氏是继室,不是谢烨的生母。
她和谢烨的感情不算太好,平时不管侯府事务。
她也不想管。
管事李嬷嬷手持一本厚厚的账本,面容略显忧虑,向坐在案后的崔氏汇报府中的开支情况:
“夫人,府中人口众多,日常膳食开销,人员的月例,各项开支都有些吃紧。”
“今年质量上乘的丝绸,价格相较往年翻了一番,府中按例需为夫人小姐们置办新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府中库房银子不多……”
后面那句话才是重点。
崔氏听着头都疼了,她知道侯府库房空虚,钱绾月一直在贴钱养着侯府一大家子人。
偏偏谢烨和钱绾月夫妻俩的感情不好。
好好的禁什么足?
现在倒好,为难了她。
崔氏想了想,还是去了谢老夫人的住处,将难题交给她。
——
琼华院。
凤卿斜倚在软椅上看画本,丫鬟铃兰手拿圆扇,一下下轻轻扇着风。
“世子妃,您这么好的人,世子就像猪油蒙了心,怎么也看不到您的好,如今还勒令禁足,真是太过分了。”
铃兰忍不住心疼自己主子。
“这不挺好的吗?不用管侯府那些破事。”
凤卿眉眼微抬,嗓音带着几分慵懒,“你去吩咐小厨房做些荷花酥。”
“是。”
院子里配有小厨房。
原主操劳侯府,食不下咽。
凤卿不一样,一日三餐每天不重样,吃得倍香。
谢烨从院外走入,见凤卿这副闲逸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禁足对她没一点伤害力。
反倒让侯府陷入无人操持的窘境。
祖母说得没错,女子嫁为人妻,最大的心愿便是获得夫君的疼爱。
他不能总晾着钱绾月。
应该给她一点甜头,暂时先哄着她操持侯府,再过继一对私生儿女。
想到此,谢烨的目光不禁从她绝美的面庞,移向曼妙慵懒的身姿,软声道:
“绾月,你贤良淑德,持家有道,昔日冷落你,是为夫不对,这些年你辛苦了。”
“从今日起,你正式解禁,有劳你继续操持侯府。”
说着,他抬起手,想轻抚凤卿的脸颊。
凤卿毫不犹豫,直接用书拍开他的咸猪手,装出一副生病的模样:“我近来身子不适,委实没有精力操劳府中事务,还请世子另寻他人。”
谢烨手被打得生疼。
他不禁蹙了蹙眉,觉得钱绾月不识抬举的同时,又觉得她有点陌生,跟昔日里那个婉约端庄的女子,判若两人。
她的眸子像一汪清冷的幽潭,平静无波,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
哪有什么爱?
谢烨意识到这点,眉头蹙得更深。
他虽不爱钱绾月,但钱绾月身为他的妻子,怎么能不爱自己的夫君?
这种感觉很不爽。
谢烨火气上来,怒声质问:
“钱绾月,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作为世子妃,侍奉好本世子是你的职责。”
“今晚,我要你侍寝!”
凤卿面色微冷,随手放下话本,冷凝的目光如锐箭般射向谢烨:
“你在婚前养外室,欺骗嫡妻过继你的私生子女。”
“此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世子还不知道吗?”
“像你这种私德败坏之人,怎配得上我钱绾月的贤良淑德?”
“还想让我侍寝,你怎么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的德行?”
谢烨闻言,心一惊,外室的事捂的严实,怎么会泄露出去?
这件事真的人尽皆知?
他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谢烨匆匆离开琼华院,确认消息的真假。
——
翌日。
钱家人登门侯府。
大堂内,钱夫人见到凤卿后,心疼的握住她的手,眼眶微红,哽咽道:
“绾月,你受委屈了!”
钱绾月很少回娘家,每次回去多是报喜不报忧,钱夫人没想到自家女儿在侯府过得这么苦。
“早知谢世子是这种人,当初我怎么也不会同意你嫁入侯府。”
凤卿神色认真道:“娘,我想和离。”
钱夫人微微一愣后,下定决心道:“好,侯府这般失德败俗的人家,和离也罢!”
凤卿眸子闪过一抹诧异,钱家和侯府联姻,对钱家的助力不小,本以为会多费一些口舌,没想到钱夫人答应得这么爽快。
一旁的谢老夫人听到“和离”两个字,黑了脸色。
“侯府决不同意和离!”
谢老夫人冷着嗓子道,“烨儿已经罚跪祠堂三日,他已知道错了,我在此保证,那个外室,侯府一定会处理干净。”
这个处理结果虽称不上好,侯府多少给了一些表示。
以前,钱家纵使不满,考虑到侯府的地位,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而今日,钱夫人一反常态,态度强硬:
“绾月嫁入侯府五年,谢世子连愿养外室,也不愿碰她,这是多大的羞辱?”
“即然谢世子看不上绾月,我钱家也不会高攀侯府这座高庙!”
“和离吧,从此各安天命。”
谢老夫人本以为钱家人上门,顶多闹闹事,以后对钱绾月稍稍好点,事情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钱夫人死咬着和离不放。
世家大族极少有和离的夫妻。
丢面子,影响声誉。
再者,和离后,钱绾月可以带走所有嫁妆,太便宜她了。
想离开侯府,只能被休弃。
让她背负骂名,嫁妆也休想带走一分。
谢老夫人冷笑一声:“侯府还是那句话,不同意和离,若执意带走你们的女儿,那就让烨儿把她休了。”
钱夫人差点被气死:
“绾月自嫁入侯府后,兢兢业业操持侯府,用自己的嫁妆补贴侯府空虚,孝敬公婆,纵使她膝下无子,也不是她的原因。”
“她犯了七出的哪一条,谢世子有什么理由休她?”
谢老夫人端起丫鬟送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喉,才意有所指道:
“侯府是功勋世家,在京城根基深厚,你钱家是商贾之家,成为皇商不过十几年,你真的要得罪侯府吗?”
“钱夫人,你可要考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