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影就快满十八岁了,大司命觉得他的死劫即将过去,所以十分放心他时常往姜莘莘这边来。
而时影确实是个端方君子,甚至他绝顶的容貌和身姿,哪怕是修为,都只是他众多优点中不起眼的几项而已。
若是换了别人来,有这样一个长得好性子好修为还好的美少年连日在自己身边转悠,那肯定多少会有些心旌摇动,可姜莘莘不是这样的人,哪怕生前她也看着手机里的各种美图恨不得舔屏,可自从死过一次之后,她总感觉自己某些情感阈值被拉高了不少。
至少她看见了美人几乎没有心跳加速的情况了。
至于时影见天儿地过来献殷勤之事,姜莘莘一开始就选择无视,只是后来确定时影确实算得上品行高洁,这才开始主动指点他修炼。
这个世界在姜莘莘眼里真的挺有趣,这个世界严格意义上的神只有创世神和破坏神两位,而这两位分别代表了创造和守护,以及毁灭和征伐,更简单一点则是秩序和混乱。
时影帮姜莘莘倒了一杯茶,见姜莘莘只是拿在手里嗅着茶香,实在忍不住问道:“仙上,您说这天命到底能不能更改?”
姜莘莘抬头看着时影笑了笑,反问:“那你先说说,到底什么是‘天命’呢?”
关于天命,时影几乎能张口说出一大通典籍语录来,可话将要出口之际,他突然住了嘴,因为他突然察觉所谓天命,不过是凡人或者稍微踏上了神仙之途的人,对万事万物的规律的一种总结。
见时影若有所思,姜莘莘也不去打扰,他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纵然眼下想不通,但总有想通的一天。
送走了时影,姜莘莘被小鹿的轻轻冲撞醒过神来的时候,这才惊觉,她居然已经能指点旁人所谓的天命了!
不过,说到天命这个东西啊,每个世界都有所不同,因为有的世界里天道并不喜欢管事儿,祂们大多只是制定最基本的一些规则,然后放任众生自己折腾,再伺机修改或者增添一些细则。
而有的天道则喜欢什么都管,而且祂们大多喜欢由着的喜好来,所以这些世界里容易诞生所谓的天命之子或者天命之女来。
还有一些天道,完全只关注自身的进阶,对于自己管辖之下的生命,则是完全放养着来,只要他们灭不了世就行。
像是这方世界的天道,就属于第一种,祂制定了规则,看似放任了创世神和破坏神之间的明争暗斗,其实正暗搓搓地一点一点补上漏洞呢。
姜莘莘直接伸出大拇指给天道点了个赞,虽然祂并不需要,而且看起来已经快要玩脱了,连自己都陷入了沉睡。
时影原本想跟大司命聊一聊天命的话题,然而九嶷山十年一次的大典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来参加的六部嫡系和旁系子弟只是开胃菜而已,时影的亲爹北冕帝也会亲自参加,而且暗地里搞事的鲛人和冰族人也都不会错过这十年一次的九嶷山开放之日。
大司命忙得脚不沾地,能跟时影讨论这些高端命题的人也只有一个姜莘莘而已,时影从前一点儿也没觉得孤独,可这个时候就察觉出身边良师益友太过稀少的不足了。
重明鸟兴冲冲地冲进时影的房间,正想说点儿什么,突然想了大司命的交代,转而便收敛了脸上的喜色,一脸严肃地打听道:“小影子,如今六部的贵女们都来了九嶷山,你就没想悄悄去看看吗?其中白族的女儿也来了,算起来她们还都是你的表妹,甚至其中一个很有可能是你的妻子呢!”
习惯了重明的不着调,时影也只是觉得重明今日见了生人稍微有些兴奋了,但想到重明的身份,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重明,你是上古遗留下来的神鸟血脉,你可知道什么是天命?”
重明顿时暗自叫苦,“小影子你怎么回事儿?!”
“天命还能是什么?所有的天命都是上天的安排,云荒的修士确实有能窥见天命之人,但那需要高深的修为,不然就是能像白塔里面的神官一样有王朝气运的加持,不然你以为谁都窥视天命吗?”
别看重明平日里很少修炼只关注自己的一张俊脸和美貌,可实际上得益于优秀的血脉,他能知道的某些方面的隐秘,可比时影这个被大司命悉心培养的九嶷山接班人多多了。
天命不可能随便让人窥视,而且天地间的规则更是不容许随便去参悟,这些事重明对时影随口一提,他自己想岔了,也就忘了不能叫时影见生人的事儿了,所以夜里时影去繁星湖边散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他命中注定的劫难——赤族郡主朱颜。
能活着谁也不会想去死,时影改变不了大司命的想法和命令,也看重自己的性命,但也不能因此随意就牺牲旁人的性命,所以时影当机立断直接抹除了朱颜关于遇上他的记忆,只是回去的时候大司命已经在他的住处等着了。
大司命原本没察觉时影的不对,只是例行询问一般问起了时影今日可见过什么生人,时影直觉不对赶紧糊弄大司命道:“六部子弟中,白族的两位郡主虽然影还不曾见过,但按照血缘,实在算不得生人。迄今为止,能算得上生人的女子,唯有百里之外的那位神尊。”
大司命听时影说了这么一大通话就觉得不对,立马警觉起来:“影儿,你不愿意牺牲旁人的性命为师知晓,可你身上干系甚大,你若永远只做一个九嶷山上的神官,尚且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可若是应了劫难,你让你母亲该如何是好?”
“当年她为了能让你假死脱身不惜纵火烧身,她在冷宫里委屈至今,都是为了你的安危啊!”
时影想起远在嘉兰皇宫里受苦的母亲,心里也十分难过,自他修炼有成以来,他几乎每日都要耗费灵力收集清音露铃,就是为了让他母亲治疗当年的烧伤。
可他将自己的命劫和母亲的苦难看作是两件事,依旧不肯说出刚刚遇上了生人之事,而大司命见他十分难过,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是再次强调命劫的重要性,便先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