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少将军所言,北门今晚不可松懈。
经过寒子钰这边的战斗,其他昏昏欲睡的将士,迅速醒来。
在战场上,没有人能彻底睡着,就算是再疲惫也不敢。
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睡着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
子夜时分,北门打响了战斗,攻城的部队依然是大周军队...
这次没有咸阳城守军叛变攻城了,咸阳五万守军陆陆续续有接近一万人重新回到了大周的阵营。
咸阳前面的城池,并非是八皇子可信任的部下守城,因此,城池里守军不可能来北门帮助西楚攻城。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东西两个城门攻城的叛军,各调派了上万兵力汇集到北门,趁着夜色浓浓,可以掩盖不少痕迹。
否则大白天的,上万人往北方运动,肯定会引起城墙上守军们的怀疑。
趁着夜色与战斗的遮掩,这些人往北门方向移动,汇集。
若不是寒耀君多留了个心眼,让寒子钰亲自带人过来守着,只怕光靠北门原本的上千人守军,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攻破。
城墙上只有两千人,而城楼下有近两万人,他们一鼓作气,不停地用梯子往城墙上爬。
哪怕梯子被推下去了,他们也不放弃,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
这种锲而不舍,周而复始的行为,让寒子钰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他顶着压力,带领两千人守了足足两个时辰。
两千人不能都在城墙上,城门后面也需安排一些人手,省得城门破了,他们完全没有阻拦能长驱直入。
寒子钰分了八百人下去,肩上的压力愈发沉重。
本就有十几道伤口在身,还未痊愈的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在绝对的人数压倒前提下,就算西安城拥有再多年轻有能力的少年将军也于事无补。
正如戚旻颂所说,总不能指望几个人就能在上万,十几万的大军面前,扭转大局。
寒子钰一抬眸,就见满天飞箭飞了过来,弓箭数不胜数。
他来不及想太多,本能的往旁边一闪。
当然,在如此密集的攻势下,根本容不得他停顿片刻。
锐利的弓箭宛如箭阵,密集又宛如漫天大雨。
寒子钰身手再好,也抵不过这么多的飞箭。
他挥舞着手中的利剑,将箭打飞,还未等他喘口气,又来两支,径直冲着他的胸口而来,来势汹汹。
寒子钰只能纵身一跃,翻了个筋斗,箭头擦着他的身体过去,差一点就划伤了额头。
他自保无虞,可身旁的普通将士们就没那个身手了。
寒子钰眼尖,看到其中一个人愣住了,忘记闪躲,他二话不说的推了那人一把。
“快躲!”
即便如此,他救得了一个,却救不了所有人。
箭头射进人身体里的声响清晰在耳,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满天飞箭,这显然不在他们的预料之内,而他们也毫无办法。
因为城内的箭早已用完,就算有射到墙头上的这些弓箭,也需要时间收集。
而面对密集的箭雨,他们如今根本没有空隙与时间去收集!
寒子钰闭了闭眼,身边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去其他三个城门,问他们可还能抽调出来兵力,北门需要援助!”寒子钰随手拉住身边一个人的衣领,紧紧揪住,快速交待道。
“是。”士兵不敢违抗寒子钰的命令,连滚带爬的往城下跑。
*
北门的战斗一打响,东西两个城门的压力骤减,没了上万人,两个城门各自兵力不到两万人。
如此情形下,北门反而成了压力最大的一方。
西楚八万大军经过这三日的战斗,也损失了上万将士,如今剩下六万将士。
南门的压力不逊于北门,北门寒子钰派来的求援将士将原话带给寒耀君。
寒耀君看了下天边的鱼肚白,强烈的战斗,他已经分不清如今是什么时辰。
天边淡淡的微光,就是天亮前的预兆。
北门子夜时分发起战斗,如今至少过去了两个时辰,两千人马守不住太久...
“东西两个城门抽调了多少人?”寒耀君想了想问。
“各抽调了一千人。”将士一脸狼狈与颓丧。
这一千人已经是东西两个城门最多能抽调的数量了。
一开始也就一万多人守城门,经过近十日的战斗,人数剩下不到五千人。
这时候各抽调一千,他们都尽力了。
南门剩下不到八千人,所面对的敌军是十倍...
寒耀君目光掠过那些艰难奋战的士兵们,想了想,“我们只能抽调五百人。”
这是他能抽调的极限了,最多就会引起南门将士们的恐慌!
五百人点清一走,原本就压力倍增的南门,如今更是分毫不敢松懈。
楚曦单手包好左手,咬着绷带,往右边狠狠一拉紧。
左手方才被西楚士兵枪尖刺伤,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刺穿,伤口也不深。
不然的话,手这么脆弱又重要的地方,一旦刺穿,即便后面治好了,也只能废掉。
寒耀君虽说是武将世家出身,近几年参与了不少战斗,以战功封将。
但这样大规模的战斗,还是头一回。
“北门偷袭的军队多半是从东西攻城大周军队抽调过去的。”楚曦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下看。
“西楚军队并没有移动的痕迹,若有,我们一定会察觉。”
寒耀君赞同楚江的分析,言之有据,条理清晰。
戚旻颂望着城墙,只见一片黑暗中隐隐有些晨曦的微光,同时还有战场的火光。
他手指攥紧缰绳,“北门开打了?”
目光锐利如他,自然留意到了南门将士抽调的微妙情况。
纵然抽调的兵力只区区五百,但谁让南门本就只有不到八千人,这一抽调走几百人,显得人更少了。
“嗯。”身边的心腹赶紧回答,“子夜时分,北门就按照计划,发起攻势了。”
戚旻颂垂眸,“攻城。”
这次他拔出了自己的剑,剑尖朝向南门,而后狠狠挥了下缰绳,纵马冲城门奔去。
城门经过他们这三四日的连续攻城,城门后面硕大粗壮的木门栓,已经摇摇欲坠,从中间裂开了。
胜利在即,楚江,你败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