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留情是留了,可这些人鬼哭狼嚎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已经丧了命。
唐玉怀眉头一抽,平静的看了一眼自己特意留下的几个活口。
如果没有西楚突然发起的战争,他此时定然还会在潮州继续调查,直至他拿到周含谨与那窝山匪勾结的证据。
唐玉怀仔细想了想,相比之下,他更愿意被陛下派到西安,与西楚士兵真刀真枪的干。
也不愿意查这么复杂的案件。
他不怕得罪八皇子,只是不愿意卷进那些勾心斗角的斗争中。
朝堂如今最为复杂的就是夺嫡之争,而八皇子作为备受关注的太子候选人之一,一直都炙手可热。
他私底下没少企图拉拢唐家,只是唐家向来持身中立,不论八皇子开出什么样的筹码,都能稳住心,不参与斗争中。
唐玉怀本以为被调去前往边关参战远比查案要轻松,结果,这里面的水,似乎也很深!
深到似乎已经与朝中一些极具权势的皇子,有关系!
他果断的将其中一个狠狠扔了过去,对着其中一个身手不错的校尉道,“看好他,绝对不能让他自尽,想办法从他嘴里挖出幕后主使。”
唐玉怀与校尉他们距离较远,隔空喊话的声音自然小不了。
要不是山谷有上万骑兵在奋力抵抗,只怕山谷顶上的伏兵都能将唐玉怀的喊话听的一清二楚。
唐玉怀原本以为若真是西楚军队,那么西安城被攻破的可能性高达八成以上,如今再看...
这群人就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要百般隐瞒,也就是说西楚还没拿下西安城,或者说拿下了,也还没抵达此处!
就是不知道这群人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其他的目的!
冲着他,八皇子嫌疑很大,自己之前在潮州调查的动静不小...
即便他已经很努力地在低调行事,只怕以八皇子在潮州地界的势力,估计已经有所察觉。
如果不是,那只能代表西安此次的战役,有人在里应外合。
唐玉怀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出身武将世家的他,保家卫国四个字早已刻入骨髓了。
对于这种枉顾边关百姓安定,数万将士们性命的做法,打从心底里的厌恶。
校尉忙接住了被扔过来的人,这人穿着一身西楚士兵盔甲,右手被唐玉怀剑柄震得手肘骨折,小腿也被狠狠划了一道伤口。
杀伤力大大降低,校尉想了想,觉得这样还是不行。
他果断卸下了自己双手的腕带,将人捆了起来,其中一根连通着自己的手绑在一起。
省的人一个不注意,就被同伴杀人灭口了。
唐玉怀想要印证自己心中的想法,便不再恋战,借着山壁凸出来的位置,一路飞踏过去,在重重埋伏下,成功过去了。
且完好无损。
——
西安城。
硝烟弥漫,又是一日过去,黄昏日落。
姜贞瑶胸口起伏不断,抬眸看向天边晚霞,不禁皱眉问,“不是说援兵快到了,怎么到现在还没一点动静?”
在八万兵力的强攻下,他们硬是靠着不开城门,两万兵力死守,守了近三日。
楚曦都来到南门与姜贞瑶并肩作战了两日,身边的将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从最初的两万人,到现在只剩下不到八千人。
西楚的损伤数量一定比他们更多,攻城本就需要人叠人,一直加紧脚步继续攻击。
但即便他们损伤的人再多,他们的兵力总数上依旧远远大过他们。
况且,从下午开始,东西两个城门分别传来消息。
东西两个城门的攻势自中午开始,变强了。
他们似乎是急于赶紧把城门攻破,担心援军赶到,被抓个正着。
只有在援军赶到前,他们把城门攻破了,赶紧撤退,走人。
来个死无对证,就算西安城守军有一些成功撤退,事后揭发,他们也能来个死不承认。
即便到了御前来个互相指证,光靠两边的片面之词,以陛下的昏庸,十有八九最后会成为一个没有结论的悬案。
东西两个城门的攻势变强,导致两个城门经受的压力倍增。
要不是想着身后还有数十万百姓,他们都恨不得直接打开城门,与他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至少死也能死的干脆利落,而不是这样憋屈的一直守在城里,当缩头乌龟。
楚曦拍了拍姜贞瑶的肩膀,“他们一定会来的。”
只是...很有可能会被绊住脚,什么时候到就很难说了。
姜贞瑶在这个对女子不友好的时代,却有着不寻常的长远眼光。
她眼神复杂的低声道,“我知道,其实以陛下的想法,他根本不会觉得西安有什么重要的,一两座城的得失,在他的眼里,不算什么。”
“于我们看来十分重要的东西,帝王眼里,大不了被夺走后,有机会再夺回来,他不会在意为这座城献出生命,流血流泪的将士。”
“更不会在意成为他国奴隶的百姓们,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是被奴役也好,还是被当做玩具,用来射箭玩,这些都不是那位高高在上,不懂人间疾苦的帝王会想到的问题!
姜贞瑶手握紧长枪枪杆,语气复杂道,“我在这座城生活了近五年,这个地方有我很多的回忆,城西有家豆腐坊每日寅时开门,辰时就卖完了。”
“城南有家布纺,他们家的成衣是城内口碑最好的,军中有不少将士都是我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的妻儿,我都曾见过...”
有些更是与她一同玩耍过。
那些记忆不是换个地方就能重新补上的。
西安这座城于她的意义特殊,它代表了自由,代表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期。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最珍视的净土,即将要被人无情的摧残践踏,她就无法压住心中的怒火。
“如今朝中之所以如此混乱不堪,何尝不是陛下自己的过错?”
“他明明长着眼睛,却好似半点不会在意他人疾苦,只知寻求虚无缥缈的长生!”
为了所谓的长生,他反复的压榨本就活得艰难的底层百姓们。
百姓们的税赋三年一加,导致有的交不上,就要卖儿卖女,只为这高到不合理的税赋。
“这混乱不堪的世道早就该换换天了!”